西游记

吴承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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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西游记 by 吴承恩

2018-5-27 06:02

第九十六回 寇员外喜待高僧 唐长老不贪富贵
  色色原无色,空空亦非空。
  静喧语默本来同,梦里何劳说梦。
  有用用中无用,无功功里施功。
  还如果熟自然红,莫问如何修种。
  话表唐僧师众,使法力,阻住那布金寺僧。
  僧见黑风过处,不见他师徒,以为活佛临凡,
  磕头而回不题。
  他师徒们西行,
  正是春尽夏初时节:
  清和天气爽,
  池沼芰荷生。
  梅逐雨余熟,麦随风里成。
  草香花落处,莺老柳枝轻。
  江燕携雏习,山鸡哺子鸣。
  斗南当日永,万物显光明。
  说不尽那朝餐暮宿,转涧寻坡。
  在那平安路上,行经半月。
  前边又见一城垣相近。
  三藏问道:
  “徒弟,
  此又是甚么去处?”行者道:
  “不知,
  不知。
  ”八戒笑道:
  “这路是你行过的,怎说不知?却是又有些儿跷蹊。
  故意推不认得,捉弄我们哩。”
  行者道:
  “这呆子全不察理!这路虽是走过几遍,
  那时只在九霄空里驾云而来,驾云而去,何曾落在此地?事不关心,查他做甚此所以不知。
  却有甚跷蹊,又捉弄你也?”
  说话间,不觉已至边前。
  三藏下马,过吊桥,径入门里。
  长街上,只见廊下坐着两个老儿叙话。
  三藏叫:
  “徒弟,你们在那街心里站住,
  低着头不要放肆,等我去那廊下,问个地方。”
  行者等果依言立住。
  长老近前合掌,
  叫声:
  “老施主,贫僧问讯了。”
  那二老正在那里闲讲闲论,说甚么兴衰得失,
  谁圣谁贤当时的英雄事业,而今安在,诚可谓大叹息。
  忽听得道声问讯,
  随答礼道:
  “长老有何话说?”三藏道:
  “贫僧乃远方来拜佛祖的,
  适到宝方不知是甚地名。
  那里有向善的人家,
  化斋一顿?”老者道:
  “我敝处是铜台府。
  府后有一县,叫做地灵县。
  长老若要吃斋,不须募化,过此牌坊,南北街,坐西向东者有一个虎坐门楼,乃是寇员外家。
  他门前有个‘万僧不阻’之牌。
  似你这远方僧,尽着受用。
  去,去,去!莫打断我们的话头。”
  三藏谢了。
  转身对行者道:
  “此处乃铜台府地灵县。
  那二老道:
  ‘过此牌坊,南北街,向东虎坐门楼,
  有个寇员外家他门前有个“万僧不阻”之牌。
  ’教我到他家去吃斋哩。”
  沙僧道:
  “西方乃佛家之地,真个有斋僧的。
  此间既是府县,不必照验关文,我们去化些斋吃了,就好走路。”
  长老与三人缓步长街,又惹得那市口里人,
  都惊惊恐恐猜猜疑疑的,围绕争看他们相貌。
  长老吩咐闭口,
  只教:
  “莫放肆!莫放肆!”三人果低着头,
  不敢仰视。
  转过拐角,果见一条南北大街。
  正行时,见一个虎坐门楼,门里边影壁上挂着一面大牌,书着“万僧不阻”四字。
  三藏道:
  “西方佛地,贤者,愚者,俱无诈伪。
  那二老说时,我犹不信,至此果如其言。”
  八戒村野,就要进去。
  行者道:
  “呆子且住。
  待有人出来,问及何如,方好进去。”
  沙僧道:
  “大哥说得有理。
  恐一时不分内外,惹施主烦恼。”
  在门口歇下马匹、行李。
  须臾间,有个苍头出来,提着一把秤,一只篮儿,猛然看见慌的丢了,倒跑进去报道:
  “主公!外面有四个异样僧家来也!”那员外拄着拐,正在天井中闲走口里不住的念佛,一闻报道,就丢了拐出来迎接。
  见他四众,也不怕丑恶,
  只叫:
  “请进,
  请进。”
  三藏谦谦逊逊,一同都入。
  转过一条巷子,员外引路,至一座房里,
  说道:
  “此上手房宇,
  乃管待老爷们的佛堂、经堂、斋堂;下手的是我弟子老小居住。”
  三藏称赞不已。
  随取袈裟穿了拜佛,举步登堂观看,
  但见那:
  香云,
  烛焰光辉。
  满堂中锦簇花攒,四下里金铺彩绚。
  朱红架,高挂紫金钟;彩漆檠,对设花腔鼓。
  几对,绣成八宝;千尊佛,尽戗黄金。
  古铜炉,古铜瓶,雕漆桌,雕漆盒。
  古铜炉内,常常不断沉檀;古铜瓶中,每有莲花现彩。
  雕漆桌上五云鲜,雕漆盒中香瓣积。
  玻璃盏,净水澄清;琉璃灯,香油明亮。
  一声金磬,响韵虚徐。
  真个是红尘不到赛珍楼,家奉佛堂欺上刹。
  长老净了手,拈了香,叩头拜毕,却转回与员外行礼。
  员外道:
  “且住!请到经堂中相见。”
  又见那:
  方台竖柜,
  玉匣金函:
  方台竖柜,
  堆积着无数经文;玉匣金函收贮着许多简札。
  彩漆桌上,有纸墨笔砚,都是些精精致致的文房;椒粉屏前,有书画琴棋尽是些妙妙玄玄的真趣。
  放一口轻玉浮金之仙磬,挂一柄披风披月之龙髯。
  清气令人神气爽,斋心自觉道心闲。
  长老到此,正欲行礼,
  那员外又搀住道:
  “请宽佛衣。”
  三藏脱了袈裟,才与长老见了。
  又请行者三人见了。
  又叫把马喂了,行李安在廊下,方问起居。
  三藏道:
  “贫僧是东土大唐钦差,诣宝方谒灵山见佛祖求真经者。
  闻知尊府敬僧,故此拜见,求一斋就行。”
  员外面生喜色,
  笑吟吟的道:
  “弟子贱名寇洪,
  字大宽虚度六十四岁。
  自四十岁上,许斋万僧,才做圆满。
  今已斋了二十四年,有一簿斋僧的帐目。
  连日无事,把斋过的僧名算一算,已斋过九千九百九十六员。
  止少四众,不得圆满。
  今日可可的天降老师四位,完足万僧之数,请留尊讳。
  好歹宽住月余,待做了圆满,弟子着轿马送老师上山。
  此间到灵山只有八百里路,苦不远也。”
  三藏闻言,十分欢喜,都就权且应承不题。
  他那几个大小家僮,往宅里搬柴打水,取米面蔬菜,整治斋供忽惊动员外妈妈问道:
  “是那里来的僧,
  这等上紧?”僮仆道:
  “才有四位高僧爹爹问他起居,
  他说是东土大唐皇帝差来的往灵山拜佛爷爷。
  到我们这里,不知有多少路程。
  爹爹说是天降的,吩咐我们快整斋,供养他也。”
  那老妪听说也喜,
  叫丫鬟:
  “取衣服来我穿,
  我也去看看。
  ”僮仆道:
  “奶奶,只一位看得,那三位看不得,
  形容丑得狠哩。”
  老妪道:
  “汝等不知。
  但形容丑陋,古怪清奇,必是天人下界。
  快先去报你爹爹知道。”
  那僮仆跑至经堂,
  对员外道:
  “奶奶来了,
  要拜见东土老爷哩。”
  三藏听见,即起身下座。
  说不了,老妪已至堂前。
  举目见唐僧相貌轩昂,丰姿英伟。
  转面见行者三人模样非凡,虽知他是天人下界,却也有几分悚惧朝上跪拜。
  三藏急急还礼道:
  “有劳菩萨错敬。”
  老妪问员外说道:
  “四位师父,
  怎不并坐?”八戒掬着嘴道:
  “我三个是徒弟。”
  噫!他这一声,就如深山虎啸。
  那妈妈一发害怕。
  正说处,
  又见一个家僮来报道:
  “两个叔叔也来了。”
  三藏急转身看时,原来是两个少年秀才。
  那秀才走上经堂,对长老倒身下拜,慌得三藏急便还礼。
  员外上前扯住道:
  “这是我两个小儿,唤名寇梁,
  寇栋在书房里读书方回,来吃午饭。
  知老师下降,故来拜也。”
  三藏喜道:
  “贤哉,贤哉!正是欲高门第须为善,
  要好儿孙在读书。”
  二秀才启上父亲道:
  “这老爷是那里来的?”员外笑道:
  “来路远哩。
  南赡部洲东土大唐皇帝钦差到灵山拜佛祖爷爷取经的。”
  秀才道:
  “我看《事林广记》上,盖天下只有四大部洲。
  我们这里叫做西牛贺洲。
  还有个东胜神洲。
  想南赡部洲至此,
  不知走了多少年代?”三藏笑道:
  “贫僧在路,
  耽阁的日子多行的日子少。
  常遭毒魔狠怪,万苦千辛。
  甚亏我三个徒弟保护。
  共计一十四遍寒暑,方得至宝方。”
  秀才闻言,
  称奖不尽道:
  “真是神僧,
  真是神僧!”说未毕
  又有个小的来请道:
  “斋筵已摆,
  请老爷进斋。”
  员外着妈妈与儿子转宅,他却陪四众进斋堂吃斋。
  那里铺设的齐整。
  但见:
  金漆桌案,黑漆交椅。
  前面是五色高果,俱巧匠新装成的时样。
  第二行五盘小菜,第三行五碟水果,第四行五大盘闲食。
  般般甜美,件件馨香。
  素汤米饭,蒸卷馒头,辣辣爨爨热腾腾,尽皆可口,真足充肠。
  七八个僮仆往来奔奉,四五个庖丁不住手。
  你看那上汤的上汤,添饭的添饭。
  一往一来,真如流星赶月。
  这猪八戒一口一碗,就是风卷残云。
  师徒们尽受用了一顿。
  长老起身,对员外谢了斋,就欲走路。
  那员外拦住道:
  “老师,放心住几日儿。
  常言道:
  ‘起头容易结梢难。
  ’只等我做过了圆满,方敢送程。”
  三藏见他心诚意恳,没奈何住了。
  早经过五七遍朝夕,那员外才请了本处应佛僧二十四员,办做圆满道场。
  众僧们写作有三四日,选定良辰,开启佛事。
  他那里与大唐的世情一般,
  却倒也:
  大扬,
  铺设金容;齐秉烛烧香供养。
  擂鼓敲铙,吹笙捻管。
  云锣儿,横笛音清,也都是,尺工字样。
  打一回,吹一荡,朗言齐语开经藏。
  先安土地,次请神将。
  发了文书,拜了佛像。
  谈一部《孔雀经》,句句消灾障;点一架药师灯,焰焰辉光亮。
  拜水忏,解冤愆;讽《华严》,除诽谤。
  三乘妙法甚精勤,一二沙门皆一样。
  如此做了三昼夜,道场已毕。
  唐僧想着雷音,一心要去,又相辞谢。
  员外道:
  “老师辞别甚急,想是连日佛事冗忙,
  多致简慢有见怪之意。”
  三藏道:
  “深扰尊府,不知何以为报,
  怎敢言怪!但只当时圣君送我出关问几时可回,我就误答三年可回。
  不期在路耽阁,今已十四年矣!取经未知有无,及回又得十二三年岂不违背圣旨?罪何可当!望老员外让贫僧前去,待取得经回再造府久住些时,有何不可!”八戒忍不住,高叫道:
  “师父忒也不从人愿!不近人情!老员外大家巨富许下这等斋僧之愿今已圆满,又况留得至诚,须住年把也不妨事;只管要去怎的?放了这等现成好斋不吃,却往人家化募!前头有你甚老爷、老娘家哩?”长老“咄”的喝了一声道:
  “你这夯货
  只知要吃更不管回向之因,正是那‘槽里吃食,胃里擦痒’的畜生!汝等既要贪此嗔痴明日等我自家去罢。”
  行者见师父变了脸,即揪住八戒,着头打一顿拳,骂道:
  “呆子不知好歹
  惹得师父连我们都怪了!”沙僧笑道:
  “打得好,
  打得好!只这等不说话还惹人嫌,且又插嘴!”那呆子气呼呼的,立在旁边再不敢言。
  员外见他师徒们生恼,
  只得满面陪笑道:
  “老师莫焦燥,
  今日且少宽容待明日我办些旗鼓,请几个邻里亲戚,送你们起程。”
  正讲处,
  那老妪又出来道:
  “老师父,
  即蒙到舍不必苦辞。
  今到几日了?”三藏道:
  “已半月矣。”
  老妪道:
  “这半月算我员外的功德。
  老身也有些针线钱儿,也愿斋老师父半月。”
  说不了,
  寇栋兄弟又出来道:
  “四位老爷,
  家父斋僧二十余年更不曾遇着好人,今幸圆满,四位下降诚然是蓬屋生辉。
  学生年幼,不知因果,
  常闻得有云:
  ‘公修公得,
  婆修婆得不修不得。
  ’我家父、家母,各欲献芹者,正是各求得些因果,何必苦辞?就是愚兄弟也省得有些束修钱儿,也只望供养老爷半月方才送行。
  ”三藏道:
  “令堂老菩萨盛情,已不敢领,
  怎么又承贤昆玉厚爱?决不敢领。
  今朝定要起身,万勿见罪。
  不然,久违钦限,罪不容诛矣。”
  那老妪与二子见他执一不住,
  便生起恼来道:
  “好意留他,
  他这等固执要去要去便就去了罢!只管劳叨甚么!”母子遂抽身进去。
  八戒忍不住口,
  又对唐僧道:
  “师父,不要拿过了班儿。
  常言道:
  ‘留得在,落得怪。
  ’我们且住一个月儿,了了他母子的愿心也罢了,只管忙怎的?”唐僧又咄了一声喝道。
  那呆子就自家把嘴打了两下道:
  “啐,啐,
  啐!”说道:
  “莫多话又做声了!”行者与沙僧的笑在一边。
  唐僧又怪行者道:
  “你笑甚么?”即捻诀要念紧箍儿咒,
  慌得个行者跪下道:
  “师父我不曾笑,我不曾笑!千万莫念,
  莫念!”
  员外又见他师徒们渐生烦恼再也不敢苦留,
  只叫:
  “老师不必吵闹准于明早送行。”
  遂此出了经堂,吩咐书办,写了百十个简帖儿,邀请邻里亲戚明早奉送唐朝老师西行。
  一壁厢又叫庖人安排饯行的筵宴;一壁厢又叫管办的做二十对彩旗,觅一班吹鼓手乐人南来寺里请一班和尚,东岳观里请一班道士,限明日巳时各项俱要整齐。
  众执事领命去讫。
  不多时,天又晚了。
  吃了晚斋,各归寝处。
  正是那:
  几点归鸦过别村,楼头钟鼓远相闻。
  六街三市人烟静,万户千门灯火昏。
  月皎风清花弄影,银河惨淡映星辰。
  子规啼处更深矣,天籁无声大地钧。
  当时三四更天气,各管事的家僮,尽皆早起,
  买办各项物件。
  你看那办筵席的,厨上慌忙;置彩旗的,堂前吵闹;请僧道的,两脚奔波;叫鼓乐的一身急纵;送简帖的,东走西跑;备轿马的,上呼下应。
  这半夜,直嚷至天明,将巳时前后,各项俱完,也只是有钱不过。
  却表唐僧师徒们早起,又有那一班人供奉。
  长老吩咐收拾行李,扣备马匹。
  呆子听说要走,又努嘴胖唇,唧唧哝哝,只得将衣钵收拾,找启高肩担子。
  沙僧刷马匹,套起鞍辔伺候。
  行者将九环杖递在师父手里,他将通关文牒的引袋儿,挂在胸前只是一齐要走。
  员外又都请至后面大厂厅内。
  那里面又铺设了筵宴,比斋堂中相待的更是不同。
  但见那:
  帘幕高挂,屏围四绕。
  正中间,挂一幅寿山福海之图;两壁厢,列四轴春夏秋冬之景。
  龙文鼎内香飘霭,鹊尾炉中瑞气生。
  看盘簇彩,宝妆花色色鲜明;排桌堆金,狮仙糖齐齐摆列。
  阶前鼓舞按宫商,堂上果肴铺锦绣。
  素汤素饭甚清奇,香酒香茶多美艳。
  虽然是百姓之家,却不亚王侯之宅。
  只听得一片欢声,真个也惊天动地。
  长老正与员外作礼,
  只见家僮来报:
  “客俱到了。”
  却是那请来的左邻、右舍、妻弟、姨兄、姐夫、妹丈;又有那些同道的斋公,念佛的善友一齐都向长老礼拜。
  拜毕,各各叙坐。
  只见堂下面鼓瑟吹笙,堂上边弦歌酒宴。
  这一席盛宴,八戒留心,
  对沙僧道:
  “兄弟,
  放怀放量吃些儿。
  离了寇家,
  再没这好丰盛的东西了!”沙僧笑道:
  “二哥说那里话!常言道:
  ‘珍馐百味,
  一饱便休。
  只有私房路,
  那有私房肚?’”八戒道:
  “你也忒不济,
  不济!我这一顿尽饱吃了就是三日也急忙不饿。”
  行者听见道:
  “呆子,莫胀破了肚子!如今要走路哩!”
  说不了,
  日将中矣。
  长老在上举箸,念《揭斋经》。
  八戒慌了,拿过添饭来,一口一碗,又丢够有五六碗,把那馒头、卷儿、饼子、烧果没好没歹的,满满笼了两袖,才跟师父起身。
  长老谢了员外,又谢了众人,一同出门。
  你看那门外摆着彩旗宝盖,鼓手乐人。
  又见那两班僧道方来,
  员外笑道:
  “列位来迟,
  老师去急不及奉斋,俟回来谢罢。”
  众等让叙道路,抬轿的抬轿,骑马的骑马,
  步行的步行都让长老四众前行。
  只闻得鼓乐喧天,旗蔽日,人烟凑集,车马骈填,都来看寇员外迎送唐僧。
  这一场富贵,真赛过珠围翠绕,诚不亚锦帐藏春!
  那一班僧,
  打一套佛曲;那一班道吹一道玄音,俱送出府城之外。
  行至十里长亭,又设着箪食壶浆,擎杯把盏,
  相饮而别。
  那员外犹不忍舍,
  噙着泪道:
  “老师取经回来,
  是必到舍再住几日以了我寇洪之心。”
  三藏感之不尽,
  谢之无已道:
  “我若到灵山,
  得见佛祖首表员外之大德。
  回时定踵门叩谢,叩谢。”
  说说话儿,不觉的又有二三里路。
  长老恳切拜辞。
  那员外又放声大哭而转。
  这正是:
  有愿斋僧归妙觉,无缘得见佛如来。
  且不说寇员外送至十里长亭,同众回家。
  却说他师徒四众,行有四五十里之地,天色将晚。
  长老道:
  “天晚了,何方借宿?”八戒挑着担,
  努着嘴道:
  “放了现成茶饭不吃清凉瓦屋不住,
  却要走甚么路像抢丧踵魂的!如今天晚,倘下起雨来,却如之何!”三藏骂道:
  “泼孽畜
  又来报怨了!常言道:
  ‘长安虽好,
  不是久恋之家。
  ’待我们有缘拜了佛祖,取得真经,那时回转大唐,奏过主公将那御厨里饭,凭你吃上几年,胀死你这孽畜,教你做个饱鬼!”那呆子吓吓的暗笑不敢复言。
  行者举目遥观,只见大路旁有几间房宇,
  急请师父道:
  “那里安歇那里安歇。”
  长老至前,见是一座倒塌的牌坊,坊上有一旧扁,扁上有落颜色积尘的四个大字乃“华光行院”。
  长老下了马道:
  “华光菩萨是火焰五光佛的徒弟。
  因剿除毒火鬼王,降了职,化做五显灵官。
  此间必有庙祝。”
  遂一齐进去。
  但见廊房俱倒,墙壁皆倾,更不见人之踪迹,
  只是些杂草丛菁。
  欲抽身而出,不期天上黑云盖顶,大雨淋漓。
  没奈何,却在那破房之下,拣遮得风雨处,将身躲避。
  密密寂寂,不敢高声,恐有妖邪知觉。
  坐的坐,站的站,苦捱了一夜未睡。
  咦!真个是:
  泰极还生否,乐处又逢悲。
  毕竟不知天晓向前去还是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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