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文魁

幸福來敲門

歷史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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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大明文魁 by 幸福來敲門

2019-5-19 15:53

胡提學的考校
  見胡提學發問,眾人都來了精神。
  林誠義答道:“回大宗師的話,學有先後,有些弟子已讀四書了,有些在讀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至於剛入學的還在讀蒙童訓,小學。”
  胡提學認真叮囑道:“師者,發蒙解惑,傳書授業也,汝授書時當循序漸進,不可急切造次,欲速則不達。”
  林誠義行禮道:“晚生謹記大宗師教誨。”
  胡提學轉過頭向學童們溫和地問道:“妳們誰都讀過四書啊?”
  果真如林誠義預料,胡提學先考校四書。這也是必須的,經學是功名的敲門磚。胡提學負責壹省文教,當然需引導士林文風的方向。
  聽到胡提學這壹句話,學童中張豪遠,張歸賀,張嵩明都是精神壹震,三人壹並上前壹步回答道:“回大宗師的話,晚生讀過壹些。”
  胡提學回顧對左右笑著道:“瞧,說得多有趣,恰巧本官當年未中進士前,也讀過壹些四書,我們來相互印證壹番。”
  領導開玩笑,下級是壹定要笑的,在場大多是衙門裏的人,哪裏不知這個道理。於是眾人都是笑得‘前仰後合’。
  胡提學當下指壹指張歸賀問道:“妳四書讀到哪裏了?”
  三人之中張歸賀年紀最長,長得斯文秀氣,壹看最有讀書人的樣子。胡提學點他壹個來問,顯然對其有幾分興趣。壹旁作陪的鄉老裏,正有張歸賀的族親,當下顏面有光。
  眼下聽胡提學問話,張歸賀當下精神壹震,在族親,在場官吏的註視下,絲毫也沒有怯場。
  張歸賀上前壹步朗聲回答道:“晚生讀完大學,正勤讀論語,孟子。”林延潮心想,張歸賀不愧是洪塘社學壹‘學霸’,十三歲能讀到論語,孟子已算得不錯了。
  胡提學點點頭,不過這在他眼底也不算得什麽,當下道:“好,妳既讀了了論語,我問妳子曰君子無所爭.必也射乎!下壹句是什麽?”
  張歸賀不假思索,笑著道:“學生知道,楫讓而升,下而飲.其爭也君子。”
  胡提學微微點頭接著問道:“那這壹句如何註解呢?”
  張歸賀停頓了壹下,思索道:“講得是,君子謙虛與人不爭,但是……但是射箭之時,先作揖而讓,再作揖而退,後登堂飲酒,這應該……應該就是君子之爭。”
  張歸賀說的是朱子註集上的註解,這是官方標準答案。所以當初林誠義叫林延潮背四書時,他覺得時間不夠,並非是四書難,而是四書的註集太長了。林延潮聽張歸賀說得雖結結巴巴,但意思上大體還是說對了。都可以看出對方十分勉強,連林誠義聽他說完,都是替他長長舒了壹口氣。
  胡提學聽了不置可否然後轉過頭問周縣令:“數臺兄,妳覺得此學童解得如何?”
  周縣令面無表情地道:“這可為難我了。”
  作為進士出身,四書五經對於周縣令早是爛熟於心,但胡提學這麽說,他倒是不好接,說出來以免有賣弄之嫌。
  當下壹旁有人道:“大宗師,學生來替縣尊解壹揭。”
  壹名與張歸賀年紀差不多大的男子從周縣令身後走出。
  “大宗師面前哪裏有妳說話的地方,”周縣令斥了他壹句。
  胡提學笑著道:“都是學生後進,就讓他說吧。”
  此人開口道:“那麽晚生姑且言之,其中揖讓而升者,乃是大射之禮,古禮,耦進三揖而後升堂也。朱子在這壹段有註解,晚生采之,此言君子恭遜不與人爭,惟於射而後有爭。然其爭也,雍容揖遜乃如此,則其爭也君子,而非若小人之爭矣。”
  胡提學滿意地點點頭道:“十不離八九了。”
  聽胡提學這麽說,這男子當下大喜道:“晚生周宗城,多謝大宗師贊賞。”
  周宗城表現的如此搶眼,當下惹得在場張氏子弟的不快,眼下是提學大人,來洪塘鄉考校這裏子弟的學業,妳是什麽鬼,如何到本地人頭上搶風頭來了。不過此人知縣旁班列而出,不是縣衙裏人,就是知縣親信了。眾人也不敢說什麽。
  張歸賀見此,也是目光露出恨色,當下著急道:“懇請大宗師再出題!”
  胡提學笑著道:“方才已是問過了,汝這個年紀,已是不錯了,將來再用功就是。”
  聽胡提學這麽說,張歸賀不敢再說,只能跺足退下。張歸賀沒有料到自己這壹跺足的動作,被胡提學看在眼底,臉上流露出壹絲不快。
  胡提學看向張豪遠,張嵩明問道:“妳們學了什麽?”
  “回大宗師的話,只學了大學,論語只是粗通。”二人壹並答道。顯然他們是看到方才張歸賀失利,自知學問做不到那麽深,於是退壹步。大學經
,傳十篇,加起來不過五千個字,很難出什麽差錯。
  這時張豪遠上前壹步道:“學生張豪遠,乃本鄉裏長之子,於大學壹書,早已是爛熟於胸,懇請大宗師出題!”
  張豪遠這壹躍居張嵩明前,搶了個先,又主動介紹自己,並暗指自己是裏長之子,這壹切都是要胡提學面前加深印象。而張嵩明則是楞在壹邊,不知說什麽,顯然沒見過世面,胡提學,周知縣面前失了方寸。
  林延潮在壹旁看了心想,看來有個裏長的爹,也是不壹樣啊,規矩禮數卻是壹點不錯,這不是普通百姓教得出來的,不過張豪遠是不是太刻意了壹些。
  裏長在鄉間勢力很大,但對於胡提學而言,又怎麽看得上呢。胡提學看著張豪遠搖了搖頭,張豪遠神色壹變,不知為何惹得胡提學不快了。
  胡提學手指著壹旁的張嵩明,問道:“妳年紀較他小,為何搶在他面前呢?”
  張豪遠壹時啞然,心知自己給胡提學留下不好印象,當下急忙補救道:“學生雖年紀小,但在族中的輩分卻比大他。”
  胡提學聽了捏須道:“妳說得有自己的道理,但於禮不合。”
  周縣令在旁拿眼壹瞅,冷笑道:“大宗師在提點妳,聽到了嗎?”
  周縣令官威很重,壹般百姓大人尚且畏懼,何況小孩。他平平壹句話,在張豪遠聽來就像是訓斥壹般。張豪遠也不免顫抖道:“學生謝……謝大宗師教誨。”
  胡提學倒是溫顏道:“無妨,妳剛才說大學壹書,早已爛熟於胸,妳可知古人為學首末次,大學雖短,但學問須以大學為先,朱子有言,先讀,以定其規模;次讀,以定其根本;次讀,以觀其發越;次讀,以求古人之微妙處,妳切不可輕慢。”
  這話聽得在場之人都是點點頭,林延潮也在心底暗贊,盡管觀風社學這壹套,是古代人在官面上搞形式主義,但胡提學還是十分用心的,言語中肯,是真的在提點後進。
  但是張豪遠被周縣令方才那壹嚇後,還沒有緩過來,人在心不在地答道:“多謝大宗師提點。”
  這壹情形在場的人都看出來,倒是浪費胡提學壹番好意思,張總甲在壹旁看了,暗暗氣惱,但又不敢出言提醒兒子。
  胡提學當下問道:“汝可記得湯之盤銘所言?”
  張豪遠聽了當下精神壹振道:“學生記得,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胡提學微笑,以示嘉許,張豪遠對大學壹書準備得十分充分,正等胡提學再問自己。但胡提學已沒有再問的意思,轉過頭去看向張嵩明問道:“大學中有言,意誠而心正,何為意誠?何為心正?”
  張嵩明被這突然襲擊,弄得驚慌失措,他也以為胡提學會再考校張豪遠幾題的。張嵩明緊張之下,大腦壹片空白,聽了胡提學的話,冥思苦想了壹陣然後道:“所謂誠其意者,勿自欺也,如惡惡臭,如好好色。”
  “所謂正心……所謂正心……”
  張嵩明答出壹個,下壹個就接不上去。
  眾鄉人都為他捏了壹把汗,林延潮見了也是感嘆,見了這樣大場面,換誰都會緊張,難怪林誠義之前對自己說,不指望自己能得到胡提學的賞識,就當見見世面,以後見官不怵。
  “妳來告訴他。”
  見胡提學指到自己,周宗城臉上露出壹抹笑意,出首道:“所謂正心,身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有所恐懼,則不得其正;有所好樂,則不得其正;有所憂患,則不得其正。程子曰:“身有之身當作心。”
  見周宗城如此回答,胡提學露出嘉許之色。而壹旁洪塘鄉的人,頓時顏面掃地。
  不久壹名長隨向周縣令耳語幾句,周縣令向胡提學道:“提學大人,茶飯已是備下,鄉野地方,沒有什麽佳肴,唯有魚蝦還算新鮮。”
  胡提學笑著道:“早聞閩水的河鮮養人了,周老弟為官壹任,真是好福氣。”
  周縣令笑著道:“哪裏哪裏,過壹段江口紅蟳肥了紅膏,那才是真正口福。”
  說完二人齊笑,皆是站起身來。
  林延潮暗暗搖頭,估計觀風社學的事,在兩位官老爺眼底,還不如江口的紅蟳更感興趣。
  兩位大人離座,壹旁的下屬也是動了起來,開路掀簾。
  胡提學聽後點點頭,從椅上起身。
  張享見了急了,心道今日事傳出去,不僅洪塘社學,洪塘鄉的名望也是砸了。張享連忙上前壹步道:“兩位大人請留步,社學中還有幾名弟子可以造就,請大人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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