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几声叹息 by 深林深处
2018-5-25 17:34
第二十九回 输了银子
第二天一大早,张程还没起床,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急忙起身开门,是黄巧儿站在门口。黄巧儿面无表情,进门说:“张程,我是来辞行的。我高攀不起你,你另请高明吧。”说完就走。
张程不知怎么惹到她了,弄得满头雾水,急忙一把拉住她说:“黄姑娘,你又怎么了?做得好好的,说什么高攀不起?”黄巧儿甩开张程,声色俱厉的说:“你骗我,你答应我不会与梁山贼寇往来,昨日来的二人,其中一个不正是那日官府要抓的梁山贼寇吗?我恨你,你与他们往来,你也不是好人。”
张程见黄巧儿是为此事不快,急忙把门关上说:“黄姑娘你小声些,被人听到就坏了。”黄巧儿瞪着张程说:“是,被人听到你勾结梁山贼寇,那就坏了。怎么?敢做就不敢当吗?”
张程脑子里转了几转,暗想自己所做之事,确实不能让外人知晓,此事还真没法解释,只好说:“黄姑娘,你若信我,就听我一言,我张程所作所为,都是为剿灭梁山贼寇的大计,到时你自会明白。我可对天发誓,绝不欺骗黄姑娘。你若不信,今日你就一刀杀了我,我绝不还手。”
黄巧儿听张程这么说,一时呆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了。张程又说:“你仇深似海,我怎能不知?却不可冲动,坏了剿灭梁山贼寇的大计。此刻你需助我与那二人虚与委蛇,探知他二人来此何干。”黄巧儿听张程说的严肃,不似假的,脸上稍有缓和,半信半疑的说:“你不骗我?”张程说:“我怎会骗你?今日我和你所说,万不可告诉他人,否则你我有性命之忧。”
黄巧儿破涕为笑,不好意思的说:“你要相助,尽可吩咐,只要我大仇得报,死不足惜,我去干活了。”说完低下头走了。
张程心想,梁山派军师前来,定有图谋,我需尽早探知才好,怎能探知呢?想来想去没有办法,只好先来到吴用房间再说。
张程推门进来,见他二人收拾停当,准备外出。再一看吴用打扮,吓了一跳。吴用穿了一身道士服饰,手里拿个卦番,上书一个大大的“卦”字。张青腰间别了两把匕首,见张程进来,急忙用衣服遮住。
张程笑道:“军师大哥这是要去作甚?莫非是要去算卦赚银子去?”吴用捋了捋胡须说:“正是,今日我去替人解卦消灾,赚些银两,顺便逛逛京城美景。”说完就往出走。
张程急忙拦住,满脸的愧疚说:“此事都怪小弟,没本事赚钱给哥哥花,还得让哥哥去受苦。哥哥在东京汴梁人生地不熟的,小弟愿陪伴前去,好做个向导。”
吴用经过昨天相处,见张程一口一个梁山大计、一口一个为梁山着想,也不知是真是假,却也挑不出张程毛病。张程是李谦委托,没经过自己允许,有心换成自己人,又想到这是在天子脚下,如若撕破了脸皮,醉仙楼恐被官府收去,到那时岂不偷鸡不成蚀把米,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又想到自己对张程又不知底细,还是防着点好。
吴用也不看张程,边走边说:“多谢兄弟好意,我还是自己走,这样自在。”张青随后跟了出去。
张程想知道他二人用意,远远地跟着。见吴用在前头走,张青离开一段距离跟着,张程心里明白,俩人是在相互照应。
张程跟着吴用穿过几条街巷,再往前就是太师府了。看吴用打着卦番,吆喝道:“占卦算命,指点迷津。占卦算命,指点迷津……”慢慢的走到太师府前,向内张望。张程心想:莫非梁山要劫掠蔡京蔡太师?这不可能,东京汴梁可不比地方州府,这是天子脚下,戒备森严,梁山贼寇胆子再大,也不敢来此劫掠,恐怕是想偷盗太师府吧!
太师府门前一派热闹,多是求见的官员。吴用来到门前,对守卫差役说:“差役大哥,小可乃是崂山无极观道士,今日特来拜见太师蔡大人,劳烦通禀一声。”守卫差役用手一拨,把吴用拨了个趔趄,骂骂咧咧的说:“太师大人正事儿还忙不过来,哪有闲空搭理你个道士,滚一边去,别在这里碍眼。”吴用满脸赔笑,又凑到前去说:“差役大哥,小可有要事求见太师,还望通禀一声。”守卫差役眼睛一瞪,怒道:“你走不走?你有要事,自可禀报州、道、府、县。大宋民众千万,有事都来找太师大人吗?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快滚。”
吴用走到旁边,也不走远,就在那里吆喝:“占卦算命,指点迷津。占卦算命,指点迷津……”张程老远看着,一天里吴用也没换地方,就在那里吆喝,心里纳闷,不知吴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天已大黑,太师府门前人已慢慢散去,吴用又上前与差役打招呼。吴用在那里吆喝一天,差役们早听得烦躁,见吴用又过来,一人拦住吴用,恶狠狠的说:“臭道士,快滚。太师府也是你骗吃骗喝的地方?瞎了你的狗眼。”说完把吴用推了个趔趄。
张程见吴用收起卦番往回走,急忙先回到醉仙楼。不一会儿吴用和张青回到客房,二人唉声叹气。张程命管事把他二人隔壁房间给自己腾出来,自己住进去观察二人动静。
张程见他二人吃过晚饭,回到房间。张程竖起耳朵,细听谈话。开始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就听吴用说:“今日疲乏的紧,早些睡了,明日再去。”又听张青说:“要不是宋江大哥吩咐,我等何苦受这等鸟气。依我只见,你我就表明身份,说明来意,看那蔡太师见也不见?”吴用说:“朝廷视我等如虎狼,必欲除之,你我表明身份,恐未见太师,人已先死。如今就算见到太师,也要先探虚实。否则也难全身而退。”二人又东拉西扯的说了些闲话,多是些赌钱了、女人了之类,再无动静,一会儿呼噜声响起,张程也睡了。
第二天一早,二人又是昨天一样的装扮,一前一后来到太师府,正巧赶上蔡太师早朝回府,差役鸣锣开道,前呼后拥。吴用高呼:“小人有事,要见太师。”却被差役一鞭子抽在脸上,立时肿起老高,眼看着众人簇拥着太师的轿子进了府内,朱漆大门“咣当”关上了。二人又在太师府门旁待了一天,差役仍不让进。张程老远的看着他们,弄得又饥又渴,疲惫不堪。
当天晚上,二人唉声叹气,张青埋怨咒骂一番,什么死官府、蔡京不得好死云云,吴用叫他噤声,他才住了口。吴用说:“看来蔡太师实在难以相见,再去恐引起嫌疑。明天咱们再去太尉府看看吧。如能得见高俅,也是一样的。”张青说:“咱和开封府尹王定邦相熟,咱何不去找他帮忙?”吴用说:“王定邦只是开封府尹,一般事务自会找他。咱这大事,需上达天庭,不是他能办得了的。”张程听他二人说话,愈发肯定他二人图谋甚大,心想看来不似偷盗那么简单,还须套出他二人话来。
早晨起来,张程来到吴用房间,见他脸上的鞭痕还在,忙高呼罪过,不住的问寒问暖,连说招待不周,请多见谅。吴用和张青仍是昨日打扮,说了句“不客气”就出门了。
张程远远跟随,这次见他二人往另一个方向,去了太尉府。在太尉府前,犹如太师府一般,守卫兵士不仅不让进,还差点儿打了吴用。张程心想,这二人又到太尉府来求见高太尉,我该禀报太尉大人才是,又不知他们有何图谋,还是弄清楚再说。又是一整天过去,二人又是无功而返。
第三天,二人在太尉府前待了半晌,张程见吴用招呼了张青,两人来到鸿运赌坊,吆五喝六的赌了起来。张程见他二人不作他去,就回到了聚仙楼,料理事务。
张程进了酒楼,一眼看到高奇正和黄巧儿说话。高奇看张程进来,离老远就说:“张程,你忙什么呐,这两天你死哪儿去了,都没看到你?”张程忙把高奇和黄巧儿拉到一边,把跟踪吴用之事说了,又说:“高大哥回去,还要告知尊父大人,恐他二人有所图谋,万望小心。”高奇说:“梁山军师,乃是梁山厉害角色,如今亲入京城,必有大事。我回去禀告父亲大人,看父亲大人如何说法。你要小心监视,万不可惊动了他们。如能剿灭梁山,你是大功一件。”说完,急匆匆的走了。
黄巧儿看着张程,柔柔的说:“以前我一直怀疑你和梁山勾结,我错怪你了,你莫怪我。”张程看她眼波盈盈、看着自己,感觉自己仿佛高大起来,挠了挠脑袋说:“清者自清,也是我做事不周,还有苦衷,才让你误会了。”
正说着,门口一阵骚乱,张程急忙出来,见一个打手模样的人在门口高声喊叫,要找张程。张程冲那人拱手问道:“小人张程,不知兄弟找在下有何贵干?”那人也抱拳回礼,说:“在下是鸿运赌坊的伙计,吴大用、张青菜你可认识?”张程听了这两个名字,刚要说自己不认识,突然明白了,是吴用和张青报了假名字,于是问道:“这二人怎么了?”
那人一副狠像,瓮声说:“他二人在赌坊输了十五两银子,赖着不给,被我们扣下了。他二人说与你相识,你可替他二人偿还银两,故而前来找你。你张程的名号半个京城都知道,你不会也打赖吧?”
张程回头对黄巧儿说:“取十五两银子银子来。”黄巧儿把银子取来,张程说:“我去赌坊看看再说吧。黄姑娘,同我一起去吧。”黄巧儿答应一声,和张程一起来到赌坊。
那人一直把张程领到内院,刚踏进院门,几个彪形大汉就把院门关了,把院门守住。一个管事的坐在院中竹椅上,旁边放一小桌,桌上放着茶具,翘着二郎腿,正在喝茶。吴用和张青蹲在地中间,旁边站着两个打手,吴用和张青鼻青脸肿,显然被打过。
赌坊管事见张程进来,急忙站起身来,抱拳施礼说:“张掌柜来了,实在不好意思劳您大驾。张掌柜治病救人、惩处牛四,轰动京城,今日实在是得罪了。”吴用和张青看见张程,都把头低了下去。张程看看他二人,抱拳说:“兄弟过誉了,这是我两位好友,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看在小弟份上,还望兄弟宽宥则个,放了他们。”
赌坊管事面无表情的说:“无妨,只要张掌柜把他二人赌输的银两还了,在下既往不咎,打坏的家什,看在张掌柜的面子上,就不用包赔了。”
张青恶狠狠的说:“虎落平阳被犬欺,不就是十五两银子吗?小子,老子记住你了。今日打了你家大爷,他日小心我踏平了你这赌坊。”
一个打手抬手要打张青,张程一把拦住说:“兄弟莫脑,和气生财。这是十五两银子,兄弟就放人吧。”说着把银子给赌坊管事递了过去。
赌坊管事接过银子,用手颠了颠放进怀里,哈哈笑着说:“老道还来赌钱,看来是个假道士。今天不是张掌柜,就打断了你们的腿,快滚吧。”
吴用和张青蹲了好长时间,双腿早就麻木不堪,慢慢的站起来,活动了好一会儿才走。一路上张青骂骂咧咧,说赌坊出老千,黄巧儿越听越气,厉声说道:“有本事赢了银子去,我要是你,吊死算了,省的留在世上丢人。”
黄巧儿刚才一进院子,张青就眼前一亮,暗叹京城竟有如此美妙的女子,想和黄巧儿搭话,碍于张程和吴用在场,黄巧儿虽贬损自己,听起来却无比受用。
张青凑近黄巧儿,用力吸了几口气说:“好香。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张程见张青色眯眯的凑近黄巧儿,急忙把黄巧儿拉到自己身后说:“这是聚仙楼管账先生,张青大哥莫怪她唐突。”张青媚笑着说:“大丈夫能屈能伸,既是自家人,无妨,无妨。”
几人回到客栈,吴用首先开口说:“今日输了银子,还让张程兄弟去还账,让张程兄弟见笑了。”吴用本以为张程会客气、宽慰几句,谁知张程却顿足说道:“我那十五两银子啊,心疼死我啦,十五两银子够我吃三年咸菜了。我张程一心一意为梁山着想,省吃俭用,吃糠咽菜。心里想着我这里省下一分,山上就多一分的宽裕,却不想二位哥哥竞如此的挥霍,一出手就十五两银子没了,心疼啊心疼。”坐在那里,一副懊恼得要死的样子。
吴用和张青看着张程,自觉比起张程的心胸来,那是低了一大截,各自心中感觉好似欠了张程几万两银子似的。黄巧儿见张程装得跟真的似的,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
稍过一会儿,张程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说:“罢了、罢了,既然二位哥哥都不为梁山着想,我一个小喽啰着急有什么作用?今日我就坏一次规矩,和二位哥哥吃点好的,一醉方休,大不了花上几钱银子。黄姑娘先去备些酒肉,我和二位哥哥随后就到。”
黄巧儿见张程几次三番的演戏,料想他必有深意,答应一声来到酒楼,备了一桌上好酒菜。
吴用和张青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吴用忙说:“不用、不用,兄弟,该节省还得节省,不可因哥哥废了规矩。”二人来到京城,几天也没好好吃饭,早就馋的不行了。吴用嘴里这样说,心里其实也想吃顿好的,半推半就的就和张程来到雅间坐了,见桌上鸡鱼肉蛋,应有尽有,先前不快,一扫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