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章 我懷疑我是大師

　　可以，這很壹號。
　　這件事發生在任何人身上，都會顯得荒誕不堪。
　　唯獨壹號，能完美駕馭這種荒誕又滑稽的感覺，就像他的人生壹般。
　　星期六很快接受了這個事實，不接受又能怎麽辦呢？
　　隨即，他心底又忍不住惱火起來，這種感覺很不好受。
　　至今為止發生的壹切，小說都很難寫出這麽離譜的劇情。
　　事出反常必有妖。
　　每次都慢對方壹步，這絕不是壹號能做到的事，壹號這家夥也只是被利用了……
　　熟悉壹號，利用壹號，主導壹切的幕後黑手。
　　星期六腦海裏浮現出壹個熟悉的身影，坐在輪椅上，背對時總能感覺到有目光在註視自己，那種無法言說的壓迫感……
　　大師。
　　也只能是大師了。
　　壹個死人，能夠掀起這麽大風浪，精準計劃未來六年發生的事？
　　星期六不信。
　　大師也是人，不是神靈，無法做到全知全能。
　　如果大師的計劃完美無比，那只能說明壹件事——大師還活著！
　　原本，這些都只是猜測。
　　此時在星期六心底，這件事已經成事實。
　　他決定賭壹把。
　　當利益足夠高時，所有路登都會化身賭徒。
　　他摸出自己的記錄本，他從反抗軍那裏拿回了自己最初的那壹份。
　　握著貓頭鷹筆帽的鋼筆，星期六的手微微顫抖，又很快穩定下來。
　　他必須在紙上記錄真實的信息，如果信息虛假或者錯誤，星期六都會受到反噬。
　　同理，星期六也能靠這壹項能力找出大師！
　　他先寫下第壹行字，
　　“失樂園的創始者——大師此刻還活著，就在反抗軍總部。”
　　筆觸停下，沒有任何反噬！
　　星期六賭對了。
　　他再次寫下壹行字，
　　“大師就在星期六周圍十米範圍內。”
　　停下的那壹刻，星期六心跳飛快加速。
　　這句話能極大縮小範圍，排除不少人。
　　同理，如果這句話錯了，他很可能因反噬而死！
　　星期六停筆，無事發生。
　　又對了！
　　“大家停壹下，我有件事宣布！”
　　星期六喊停眾人，把自己的能力和記錄公開。
　　他十米範圍內的所有人都停了下來，其余人自動向後退。
　　縮圈了。
　　圈內，大概還有不到十五人。
　　外圍的人群裏傳來壹個聲音，
　　“要不全殺了吧？”
　　這個提議，就連星期六都很意動。
　　十四個人和大師陪葬，這筆買賣，真的不虧。
　　放任大師繼續搞事，死的可能就不止是十四人了。
　　當然，星期六覺得，哪怕他們動手，也無法殺死大師，甚至連逼出大師真身都做不到。
　　那畢竟是大師。
　　失樂園的創始人，最先覺醒的存在，財富榜第壹……
　　“不行。”
　　沒等壹號反對，偵探先站了出來，否認這個提議，
　　“還有先知！”
　　那人反問道，
　　“妳是擔心先知被誤殺了？”
　　“不。”
　　偵探搖了搖頭，
　　“我是擔心先知茍了下來。”
　　他的話，得到在場眾人的認可。
　　大師也好，先知也好，他們的所作所為都說明壹件事——他們已經背叛自己壹手創建的勢力。
　　沒有人責怪他們，這是每壹個路登都會做的事。
　　但這並不代表，他們會被原諒。
　　找到他們，殺死他們，是在場眾人眼下最想做的事。
　　壹來，這樣可以阻止這兩人的計劃。
　　二來，這兩人裏興許有壹個真正的路登……
　　因此，偵探等人不僅不擔心先知的安危，反倒更想殺死先知。
　　星期六當然知道他們在想什麽，再次開口，
　　“失樂園的歸失樂園，反抗軍的歸反抗軍。”
　　園長等人消失後，他成了廢物小隊的臨時隊長，魔術師沒有意見，壹號更不可能有。
　　壹號很享受這種當太上皇的感覺，有人替自己忙前忙後，不用自己操心，只要躺贏就行了。
　　星期六提出的交易很簡單，他們負責弄死大師，反抗軍負責弄死先知。
　　雙方爽快達成了共識。
　　星期六開始幹活了。
　　“廢物小隊現在就我們三個人了。”
　　星期六看著魔術師、壹號，說出自己的計劃，
　　“大師大概率在我們當中。”
　　壹號反問道，
　　“萬壹大師偽裝成反抗軍呢？”
　　星期六搖頭，
　　“有這種可能，但不大，因為我們的行動壹直在順利地失敗，這意味著什麽，不用我多說了吧？”
　　行動壹直很順利，計劃也沒問題，結果總是失敗，南轅北轍。
　　如果這都看不出來問題，那真可以找個路燈把自己吊死算了。
　　這說明有內鬼！
　　魔術師微微點頭，附和星期六的看法。
　　壹號則露出了迷茫之色，
　　“人生不就是這樣的嗎？”
　　他的人生，壹直在壹帆風順中走向絕境，在歡聲笑語中打出GG。
　　壹號不覺得這種情況有任何問題。
　　難道……妳們還真打算成功啊？
　　不會吧！不會吧！
　　星期六：……
　　不愧是妳。
　　“我現在要做壹個測試，壹號，聽我說。”
　　星期六把話題拉了回來，繼續說道，
　　“妳現在指認壹個反抗軍的人是大師試試。”
　　之前三次，壹號先後指認了三人，三人都跑了。
　　現在星期六想測試壹下，壹號的指認規律，需要壹號配合。
　　壹號隨手指了身旁壹人，
　　“妳是大師！”
　　眾人紛紛側目，盯著那人，不放過任何細節。
　　壹秒，兩秒……
　　壹分鐘過去了，沒有任何變化發生。
　　魔術師提議道，
　　“說代號試試。”
　　壹號又重復了壹遍，還是沒動靜。
　　“奇了怪了，先前很靈的呀……”
　　壹號嘀咕道，
　　“我還以為我覺醒了說誰誰嗝屁的能力呢。”
　　看得出來，他很失望。
　　壹號羨慕別人覺醒很久了，自己卻壹直沒能覺醒。
　　拜托，有能力超酷的好嗎？！
　　壹號在擺爛，其他人則像他的外置大腦，開始分析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他推斷的三人都是失樂園的人！”
　　“他之前指認的過程，都有思考，直接問他在想什麽好了？”
　　“別，別讓他參與進來，這家夥會把所有事搞砸，推演壹下他的思考，這並不難……”
　　很快，眾人推演出了真相。
　　輪椅、棺材、疤痕，這些都是大師的特征。
　　壹號把這些特征和三人聯系了起來，所以三人消失了。
　　眾人得出壹個合理的推論：
　　“必須要有充分的理由指認對方，才能生效！”
　　壹號恍然大悟，連忙點頭，
　　“原來是這樣！”
　　星期六心底生出壹個大膽的計劃。
　　“壹號，眼下失樂園的人只有妳，我，魔術師。安吉拉留在屍體身邊，不在十米範圍內，所以不可能是大師。”
　　星期六緩緩說道，
　　“我們可以用排除法做這道題。”
　　排除法？
　　選擇題就是這樣做的！
　　“哦，我懂了。”
　　壹號胸有成竹說道，
　　“展開講講。”
　　這家夥，完全沒聽懂……
　　星期六道，
　　“我會在紙上指認魔術師為大師。如果我成功了，妳立刻指認他為大師，普吉神父絞死他。”
　　壹號這回真懂了，接著說道，
　　“如果妳失敗了，我會指認妳為大師，弄死妳丫的。”
　　顯然，對於弄死大師這件事，壹號很上心。
　　星期六：……
　　話是這麽說，但從壹號嘴裏說出來，總感覺怪怪的。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星期六搖了搖頭，沒理會這家夥，如果判斷錯了，他很可能會因為反噬而死。
　　至於他死之後……
　　他死都死了，死之後的事，關他屁事。
　　接二連三被大師戲耍，星期六越發惱火，因此決策也變得更加激進。
　　當然，這也可能是大師計劃的壹部分。
　　星期六不可能考慮每壹個細節，瞻前顧後。
　　他現在只能憑著感覺走，靠直覺做決定，想辦法破局。
　　而且……
　　星期六的余光掃過壹號，整件事有這家夥參與，肯定會被搞砸的。
　　要想辦法把他送到大師身邊才行……
　　星期六深呼吸壹口氣，
　　“沒問題的話，我要開始了。”
　　普吉神父也認可這個計劃，握緊手中的絞繩，隨時準備出手。
　　先前幾次，發生的事都太突然了，普吉神父沒有出手的機會。
　　這壹次，他不會錯過了。
　　星期六在紙上壹筆壹劃寫到，
　　“魔術師是大師。”
　　最後壹個字落下，星期六感覺心臟壹陣抽搐，紙上的字跡如同墨團壹般散開，白紙在他面前重疊出無數幻影，壹個個文字飛來，如同利劍壹般刺入心臟。
　　星期六壹頭栽倒在地，身體不停抽搐。
　　見到這壹幕，壹號甚至沒來得及施救，直接脫口而出，
　　“星期六是大師！”
　　局勢已經很明顯了。
　　星期六跳預言家驗魔術師身份，魔術師身份是好人，普吉神父要刀了星期六。
　　壹號話音剛落，壹道絞繩直接套在星期六脖子上，開始收緊……
　　普吉神父出手了。
　　誰曾想，絞繩還沒套死，原本抽搐的星期六身影開始壹點點變淡。
　　和園長壹樣，星期六從眾人面前化作空氣，消失地無影無蹤。
　　普吉神父臉色陰沈無比，他知道，自己又失敗了。
　　這已經是第四次了。
　　先後四人，到底是不是大師，誰也說不準。
　　但唯壹能肯定的是，被壹號指認後，他們都神秘失蹤了。
　　如果這幕後是壹位能力者在搗鬼的話，他的能力到底是什麽？
　　這能力生效後，又有什麽用？
　　失樂園這邊的失利，讓失敗的陰影在眾人頭頂徘徊不去。
　　眾人壹邊往回趕，壹邊思考下壹步該怎麽辦。
　　他們回到了最初那具屍體身旁，見到了安吉拉。
　　經過壹段時間的布置，這具無名屍體已經可以開口說話了。
　　安吉拉需要人幫忙，讓魔術師和壹號把屍體擡起來。
　　壹號不願做這種事，只好魔術師壹個人來幹。
　　魔術師吃力推起沈重的屍體，用膝蓋頂著後背，原本躺平的屍體又壹次坐了起來。
　　在安吉拉的能力下，屍體緩緩睜開雙眼，又壹次有了動靜。
　　只不過，他眼中只有大片的眼白，卻看不見瞳孔，詭異至極。
　　安吉拉按著屍體的頭，吃力說道，
　　“快問！”
　　維持能力生效很花精力，她也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
　　偵探立刻問道，“妳的代號是什麽？”
　　屍體開口說道，
　　“反抗軍，破法者。失樂園，破壁人。”
　　聽著兩個代號，人群裏傳出壹聲冷哼，
　　“呸，又壹個二五仔。”
　　壹號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急的跳腳，
　　“妳再罵！”
　　沒人理會壹號。
　　偵探追問道，
　　“誰殺的妳？”
　　破法者斷斷續續答道，“大師……”
　　眾人心底壹沈，猜想印證了。
　　破法者是大師殺的。
　　大師可能把他錯認為了先知。
　　還有壹種可能，沒人提起，那就是大師和先知聯手布了這個局……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兩人相當於出賣了所有人。
　　可是，為什麽呢？
　　偵探還想再問，魔術師搶先開口，
　　“妳死後能力還會生效嗎？”
　　破法者答，“不知道。”
　　魔術師的能力被破法者封印了，很急。
　　魔術師追問道，
　　“有什麽辦法破解妳的封印能力嗎？”
　　“不知道。”
　　連續兩次提問壹無所獲，浪費了不少時間。
　　偵探提出第三個問題，“妳為什麽會在先知的辦公室？”
　　“因為……”
　　破法者正要回答，身體忽然抽搐了起來，瞳孔回到了眼眶裏，無規則抖動，整個人如同發癲壹般。
　　按著他天靈蓋的安吉拉見狀，連忙喊道，
　　“快貼符！不然要詐屍了！”
　　她這份能力很少動用，讓死人開口說話，代價不小。
　　屍體壹旦失控，會很麻煩。
　　魔術師立刻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符箓，貼在屍體的額頭上。
　　先前抽搐的屍體，立刻安靜了下來，死了壹樣。
　　場內的氣氛極其壓抑，能凝結出水來。
　　從破法者這裏，眾人得到了壹些線索，但不多。
　　想要拿著這些線索有重大突破，難。
　　而且，順著這條路走下去，多半還會在先知／大師的算計之中。
　　局面又壹次僵持住了。
　　壹號拍了拍魔術師的肩膀，
　　“老十壹，妳沒毛病。”
　　在失樂園的時候，魔術師的排行經常在十壹左右徘徊，始終無法進入前十，也被戲稱為老十壹。
　　星期六已經證明了，魔術師是好人，不是大師。
　　“老十壹，就剩咱倆了。”
　　壹號蹲在地上，用雙手搓了搓臉，嘆了口氣，認命壹般哀嘆道，
　　“我懷疑我是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