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久仰大名

　　路登享受了兩天難得的平靜時光。
　　他整天沈浸在書籍的海洋中，學習著各種知識，異常勤奮，連雷恩都自愧不如。
　　對於路登來講，有太多東西需要學習了：
　　過去近四百年發生了什麽……
　　雪原、高地、霧都、神邦的起源與格局……
　　科技、經濟、宗教、文化、習俗……
　　當然，這些東西，不可能全部展現在書籍之中。
　　只不過，足夠讓初來乍到的路登，對世界有壹個大概的認知。
　　上壹次在神邦，這壹過程花了路登快半年的時間。
　　這壹次，有異端審判所的協助，路登要輕松的多。
　　對於異端審判所來講，這是壹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無論有沒有他們的幫助，路登都能達到自己的目的，無非是花費精力多少罷了。
　　替路登先生減負，順手再刷壹下永生者陣營的好感度。
　　這筆買賣，是真正的雙贏。
　　除了閱讀之外，路登還負責給孩子們上課，教授與解讀古老的神聖法典。
　　對於幾百年前曾發生的事，路登先生信手拈來，旁征博引，仿佛自己親身經歷過壹樣！
　　孩子們對他的課沒有太多興趣，反倒吸引了雷恩。
　　他從未想過，新院長會是如此博學的壹位人！
　　雷恩曾私下說過，院長來這裏真是屈才了，應該留在神邦，擔任大法官或者大學者！
　　不過，考慮到院長的姓名……
　　在神邦混不下去，似乎也很正常。
　　神邦的人們都敬愛保民官路登，從他們口中聽不到任何壹句關於保民官路登的壞話。
　　但是，
　　神邦的統治者們，可不希望神邦再多壹位活著的‘路登先生’。
　　正如神邦諺語說的那樣：
　　路燈上的路登才是好路登。
　　路登的寧靜生活，在第三天被打破。
　　這是約定好的日子。
　　聖菲街區的某位幹部，會在這壹天向白蘭度教父匯報自己的工作。
　　他們匯報工作的方法很神邦。
　　會面地點，選擇在十三聖會的教堂，懺悔室。
　　十三聖會是神邦的宗教信仰，哪怕是霧都的法典，也必須對其表示壹定的尊重。
　　在懺悔室內說的壹切內容，都不能作為法庭上的證詞。
　　因此，在外漂泊的神邦人，如果談話的內容涉及到灰色地帶，都會選擇在懺悔室內溝通。
　　按照約定，帶著面具的路登，準時進入了懺悔室。
　　懺悔室是壹個電話亭式的小隔間，有座椅，隔板上還有孔洞和簾子，方便雙方溝通，甚至是交換物品。
　　路登坐下沒多久，隔壁傳來壹聲咳嗽聲，
　　“白蘭地？”
　　這是壹種高地的葡萄酒，卻在神邦格外受歡迎，也是雙方的接頭暗號。
　　路登則按照約定，回復道，
　　“神邦的路燈亮了。”
　　接頭暗號是路登定的，雖然有些奇怪，但幹部們沒有表達異議。
　　通過聲音，路登不難判斷出，自己隔壁坐的是金絲雀波莉，負責聖菲街區的皮肉生意。
　　“教父，我代表所有人向您問安。”
　　說著，孔洞裏塞來壹枚金幣。
　　這是神邦帝國的小金幣，重約5克，壹面刻著萊恩·雅格的畫像，另壹面則有劍與盾。
　　這種小金幣，是為了獎勵萊恩為奧古斯都立下的諸多功勞而鑄造，發行量很大，沒有古董的收藏價值，在聖菲街區可以當做日常的貨幣使用。
　　路登收下這枚金幣，放在指尖把玩，隨口說道，
　　“妳在害怕。”
　　“是的，教父。”
　　金絲雀波莉的聲音裏帶著恐慌，似乎還有些哭腔，
　　“他殺死了我手下的壹個姑娘。”
　　開膛手傑克這幾天沒有犯案，而是沈靜了下來，仿佛人間蒸發壹般。
　　但是，幾天前的案子，顯然給金絲雀波莉留下了心理陰影。
　　“神聖法典教導我們，為人要誠實。”
　　路登搖了搖頭，冷冷說道，
　　“妳的恐懼，並非因此而來。”
　　金絲雀波莉陷入了沈默。
　　路登則繼續把玩著手中的金幣，任由時間壹分壹秒流逝。
　　聖菲街區是霧都最混亂、最貧瘠的地方，那裏卻住著上萬人，甚至更多！
　　那條街上，歸波莉管的姑娘，沒有五百也有三百！
　　她們每天面對的客人，言行粗鄙，舉止粗魯甚至有些暴力。
　　在這種環境下，姑娘們什麽情況都可能遇見，死人更是常有的事！
　　出去的姑娘失蹤了，有時會在別的街區發現她們，有時則是在臭水溝或者其他地方。
　　金絲雀波莉能混到這個位子，絕不會害怕死人。
　　路登等了足夠久的時間。
　　指尖的金幣停了下來，他將這枚金幣通過孔洞塞了回去，
　　“也許，妳們該換壹個教父。”
　　波莉連忙說道，
　　“不，請您原諒我的愚昧，但我對您的忠誠絕無瑕疵。”
　　金幣被退回來了。
　　只不過，刻有萊恩模樣的小金幣，換成了刻有奧古斯都的大金幣。
　　“事情是這樣的……”
　　波莉不再遲疑，壹股腦將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
　　“這些日子，開膛手傑克專挑著妓女殺，有壹次殺了聖菲街區壹個姑娘，那是海馬喬尼的表親……”
　　聽著波莉的敘述，路登臉色逐漸古怪了起來。
　　這是壹場烏龍。
　　海馬喬尼的表親被開膛手傑克殺了。
　　喬尼為了給親人報仇，開始追查兇手，查來查去，他找到了壹個線索。
　　壹個隱藏在聖菲街區的殺人犯，還在教父的庇佑下！
　　沒錯……被喬尼找到的人就是陶德。
　　自認為發現真相後，喬尼找上教父，想要為自己的表親報仇，希望能親手殺死陶德。
　　可教父卻認為，陶德不可能是兇手。
　　在喬尼看來，教父這是在庇佑壹個殺人兇手，為對方開脫！
　　爭執下，喬尼失手捅傷了教父。
　　怒火上頭的喬尼在發狂下，直接將教父捅死。
　　後來，喬尼還沒來得及找陶德報仇，陶德就被治安隊抓走了……
　　再後來，新任教父白蘭度走馬上任，壹直到今天。
　　陶德被抓後，開膛手傑克依舊逍遙法外，甚至再殺了壹位妓女來泄憤。
　　本來，妓女死亡這種事，對波莉來說，算不上什麽大事。
　　可問題在於……喬尼心態崩了！
　　發生在老教父身上的事，是徹頭徹尾的悲劇。
　　陶德不是開膛手，老教父白死了。
　　波莉說完，懺悔室的另壹邊，傳來教父沙啞的嗓音，
　　“告訴喬尼，他不必自責，因為他會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現在，我們有更棘手的問題……”
　　路登停頓了壹下，冷冷說道，
　　“我們中出了壹個告密者。”
　　陶德被治安隊抓去，看似巧合，實際上是有人告密，地位還不低，應該是幹部之壹。
　　教父離奇死亡，開膛手隱藏在聖菲街區內，幹部們能嗅到風暴即將到來的味道。
　　在這種緊要時候，必須消除不穩定因素。
　　他們是陰暗角落裏的老鼠，就像初春的薄冰，壹見太陽就會化成水。
　　為了自保，有人向治安隊舉報了陶德，以免治安隊的搜查進壹步擴大。
　　告密，可不是神邦的傳統。
　　在外謀生的神邦人，壹向很團結，對治安隊時嘴巴格外的嚴。
　　波莉故作驚訝說道，
　　“有人告密？”
　　路登的評價：壹眼浮誇。
　　調味醬評分：2.0分。
　　“行了，這件事我會處理。”
　　路登沈聲道，
　　“我會找到告密者，會抓到開膛手傑克，而妳們需要做的很簡單，等待我的消息。”
　　懺悔室另壹旁，波莉微微點頭，恭敬說道，
　　“是，教父。”
　　接著，她又向路登匯報了壹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再塞來壹張支票。
　　14磅8便士。
　　這是半個月的錢，是享受教父庇佑的代價。
　　雖然，白蘭度教父還沒有為她做什麽。
　　看著支票上的數額，路登覺得有些少，這是他拿到的第壹張支票。
　　支票入手的瞬間，路登就在思考壹個問題……
　　有辦法偽造支票嗎？
　　咳咳，他只是為銀行的安全可靠性擔憂！
　　絕對沒有別的意思！
　　【妳剛進行了壹場骯臟齷齪的地下行動，這毫無疑問嚴重踐踏了霧都的法律，妳卻不會因此受到任何懲罰……】
　　【觸發法外狂徒，獲得5磅】
　　5磅，對於路登來講，也不算壹個小數目了。
　　這壹趟出來，他前後賺了19磅8便士，1枚神邦大金幣。
　　正當路登準備起身離開時，隔壁的懺悔室又有人進來了！
　　將支票塞給路登後，波莉已經離開，這是規矩，她必須比教父先離開。
　　路登豎起耳朵，隔壁似乎進去了不止壹個人？
　　嘶——
　　這裏是教堂，懺悔室是神父專用的地方。
　　路登心裏浮現出不好的預感。
　　壹個磁性的男人嗓音響起，
　　“是這裏嗎？”
　　接著，傳來小男孩的抽泣聲。
　　路登小心翼翼通過孔洞，觀察對面，只能看見神父的背影。
　　他在考慮，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麽，比如維護壹下公序良俗，捍衛壹下神聖法典，將罪惡繩之以法。
　　但是，路登只聽見了哭泣聲，而那名神父也沒有什麽動作，反倒壹直在安慰小男孩。
　　有點怪，再聽聽。
　　神父柔聲說道，
　　“妳不必害怕，妳在這裏說的壹切，都會被聖人庇佑。”
　　聽到聖人這幾個字，小孩哭的更大聲了，斷斷續續說道，
　　“他，他告訴我，這是愛聖的指引。”
　　狗屁愛聖！
　　路登在心裏罵道，愛聖就算幹這種事，也會花點錢！
　　“不，祂並非聖人。”
　　那名神父認真說道，
　　“保民官路登在路燈上庇護著妳。”
　　路登：……
　　他感覺，神邦的諺語總有壹種惡趣味隱藏其中。
　　太不禮貌了！
　　小男孩繼續說著，
　　“他和我講，這件事不能告訴任何人，否則死後無法不能上福報天堂。”
　　神父則開解道，
　　“福報天堂的守門人路登先生有壹雙明辨善惡的眼，不會冤枉任何壹個純凈的靈魂。”
　　路登：……
　　在神邦的宗教信仰裏，【路登】到底充當了多少角色？
　　聽著路登的名字，小男孩心底湧現出勇氣，支支吾吾說著曾發生過的齷齪事，
　　“他，他把我帶到這裏，他說我身上有邪祟，話說愛聖指引他幫我……”
　　“……”
　　聽著後面的對話，路登的臉色陰沈了下來。
　　片刻後。
　　懺悔室的隔壁，走出壹位臉上帶著淚痕的孩子，他抹了抹眼淚，紅著眼圈，逃似地離開了懺悔室。
　　壹位神父，從孩子身後從容走了出來。
　　路登也恰好走出，他沒有帶面具，陰著臉。
　　對方註意到路登的存在，沒有任何尷尬，反倒上前主動問好。
　　“您好，請問是路登先生嗎？”
　　這名文質彬彬，甚至有些瘦弱的神父，伸出手，露出壹個聖潔的笑容，
　　“我是普吉神父，久仰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