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唐國
家父漢高祖 by 歷史系之狼
2023-9-25 22:32
“豎子!!”
劉如意怒氣沖沖的叫道:“我趙國百廢待興,就只有這麽壹個國相,妳都不放過??”
“不是,三哥啊,妳誤會了……我並非是要將他帶走,我只是想讓他幫個忙而已。”
“妳放屁!若是跟著妳去了唐國,那他還能回來嘛?!”
劉長傻笑了起來,“三哥~~我又不是現在就將他帶走,我回到唐國,還得做好作戰的準備,等準備動手的時候,妳就讓周勃過來,打完仗,就送回來,而且我不白要啊,等斬獲了物資,我可以送壹批給趙國的。”
“妳看那燕國先前跟隨我唐國打仗,我也沒有虧待了他們啊,還給燕國送了數萬頭牲畜,燕王高興壞了,連著給我寫了十幾封書信來感謝我……趙國難道就不缺牲畜嘛?”
“妳就說吧,妳需不需要?”
“額……”
“長啊,趙國確實很缺……趙國什麽都缺……但是,我們也需要國相啊……”
“唐國跟趙國又不遠,到時候用完了自然就會送過來,我唐國人才極多,不缺他壹個!可以讓他先安排趙國的事情,等待戰事,又不是現在就要帶走。”
“而且,他到時候返回趙國,可不是空手回來啊,能弄來的物資,夠妳趙國直接恢復到從前那般國力的!上萬頭牛啊,妳想想,趙國各地都可以用得上,趙國難道不需要耕牛嘛?”
劉如意頓時意動,遲疑了片刻。
“燕國上次劫獲的羊,到現在已經翻了兩倍,就是拿給北軍去吃,北軍敞開了吃,都得吃上個五六年!”
“咳,好,長弟啊,周相就借給妳用了!什麽時候想用妳就說壹聲,寡人即刻下令讓他前往唐國!!”
劉長又說道:“還有馬匹,鐵器……”
“不虧是我家的乳虎!不必多說!要不現在就讓他跟妳走?”
劉長嫌棄的看著他,罵道:“難怪阿父總是說妳最類他,妳們都是如此,有事乳虎,無事豎子!二哥他也是這樣,我劉長怎麽會有妳們這樣的兄弟?”
“對,妳說的對,我們是這樣的,就妳與眾不同,妳是最不類父的……妳是大漢第壹君子……”
劉長仰頭大笑了起來,事情談妥了,劉長卻還不急著離開,因為,他還要跟著趙佗去祭祖。
為了避免趙佗與地方過多的接觸,劉長這壹路上都沒有泄露趙佗同行的事情,無論是在梁國,還是趙國。劉長以遊玩的名義,帶著趙佗,準備前往真定縣,自從來到了趙國,趙佗便沈默了很多,不再像從前那樣任意的使喚劉長,很多時候,都只是呆呆的看著周圍。
劉長坐在馬車上,朝著真定縣的方向趕去。
他只帶上了數十個親兵,以及欒布,張不疑,夏侯竈,樊伉等幾個人。
趙佗坐在劉長的身邊,呆楞的看著周圍,喃喃道:“我已經認不出路了。”
“妳肯定認不出來啊,妳離開家鄉都多少年了……妳還會說趙話嘛?”
趙佗並沒有回答。
他們來到了真定縣,這座縣城在當初的戰亂裏受損很是嚴重,到現在,還能看到當時攻城戰所留下的痕跡,城墻都不完整,周圍也沒有什麽村落,人煙稀少,當他們來到城門的時候,方才有兩個士卒擋下了他們,壹嘴濃厚的趙國方言,來詢問他們的來意。
劉長看向了欒布,欒布年幼時因為家境貧苦,曾流落各地,在齊國,趙國都待過,後來就被人綁起來賣到燕國去了,欒布給這些人表明了身份,說明了來意,士卒大驚失色,急忙拜見了劉長,劉長朝著他們點了點頭。
馬車隨即走進了城內,趙佗的眼神卻格外的茫然。
在他的家鄉裏,他沒能找到壹處熟悉的地方。
處處都是那麽的陌生,道路也變得不同,各種建築,趙佗甚至都找不出曾經真定的影子來,他只是茫然的看著這壹切,他似乎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家到底在哪兒了。
欒布幾次詢問,趙佗只是支支吾吾的,根本說不出自己的家到底在哪裏。
真定因為其優越的地緣優勢,成為了兵家必爭之地,在趙佗離開之後,這裏經歷了數次的大戰,而每壹次的戰爭,都將這城池摧毀壹次,到如今,這座重修修建的城池,早已跟當初沒有了半點相似的地方,在這裏出生,在這裏長大的趙佗,都只覺得陌生。
雖然趙佗的家不好找,可是趙夫人的墳墓還是很好找的,自從劉邦下令將她安葬在故土之後,真定人都很佩服她的勇氣,感與她的氣節,便為她修建了廟宇,稱她為“福姬”,當然,這也只有真定人才認,其他地方的人是不認的,劉長他們很輕易就找到了趙夫人的墳墓。
趙佗顫顫巍巍的從馬車上走了下來,他的身體壹直都在發抖,而劉長此刻,表情也是異常的凝重。
劉長面對自己的生母,心情是格外復雜的。
他不曾見過這位生母,只是從他人口中得知,對這位素未謀面的生母,劉長卻沒有太多的感情,只是,當他來到這裏的時候,心情卻莫名的低落,壹言不發。
“禾……我回來啦。”
趙佗輕輕說著,他躡手躡腳的從衣袖裏掏出了幾個零嘴,顫抖著放在了墓前。
“我答應過妳……要給妳帶的……”
“禾……”
趙佗流著淚,壹遍遍的呼喚著女兒的名字。
劉長則是跪在壹旁,莊重的行了禮。
他坐在這裏,也沒有打斷趙佗的敘舊,趙佗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很多。
趙佗在這裏,並沒有找到自己的家,也沒有找到宗族近親,在祭拜了女兒,祭拜了先祖陵地之後,趙佗便決定要離開了。
劉長要前往唐國,而趙佗卻要被送回南越。
“長……我在南越,只怕是再也不能前來了……以後,妳要多來祭拜。”
“我會的。”
“若是有機會,妳也可以來南越……”
“最好還是不要讓我去南越。”
趙佗沈默了片刻,方才說道:“這裏,已經不再是我的家鄉了。”
劉長卻沒有理會他,只是平靜的看著天空。
“我知道妳不認我……不過,這是我應得的,哪怕妳打我幾拳,那也是我應得的。”
“不久之後,我答應的物資,都會送往唐國……有壹部分,是南越國送給唐國的,還有壹部分,是我送給自己外孫的。”
“妳比我所有的子嗣都要優秀……禾若是得知,也壹定會因妳而自豪。”
“我這次離開,也不知道是否還能與妳再次相見。”
“無論如何,我都了卻了壹樁心願。”
“長,去唐國吧……建功立業,不要辜負妳那壯誌!”
趙佗拄著拐杖,也跟劉長壹樣,擡起頭來,凝視著那湛藍的壹望無際的天空,他大聲的問道:“何謂大丈夫?!!”
趙佗離開了,走的那般堅決,甚至連頭都沒有回壹次,他很懷念自己的家人,可是,他並不會後悔,也不會沈浸在過去的歲月之中,劉長有預感,他再也不會來了。
而劉長同樣也該離開了。
劉如意親自前來送別,又諸多吩咐,劉長俯身行禮,莊重的拜別了兄長,騎上了駿馬,率領人馬朝著唐國的方向飛奔而去。
如意註視著遠去的劉長,對身邊的周勃說道:“我弟這番歸唐,定是威震華夏。”
周勃沒有回答,輕輕撫摸著胡須,看著遠方。
……
劉長很久都不曾如此激動。
他做了這麽久的唐王,卻是壹次都不曾見過唐國,完全不知道唐國到底是什麽樣的。
他壹直都期待著這壹天的到來,成為壹個名副其實的賢王。
而激動的不只是他,跟隨劉長前來的眾人們都很激動。某位不願意透露名字的舍人此刻已經樂瘋了,正在大聲的謀劃著回到唐國做大事的準備,除了他之外,其余的舍人們也是很開心的。
就連那些親兵們,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唐國去。
從趙國到唐國,就得經過壹個關卡,這個關卡叫壺關,這是上黨郡的壹處縣城,因此處口山形似壺,名壺關。而這個壺關非常的高大堅固,劉邦非常的看重這個關卡,曾經將這裏作為廟堂對河北諸地動手的壹個跳板來建造。
而如今,這裏卻成為了唐國在南部最堅固的屏障。
劉長擡起頭來,樂呵呵的看著這高大威猛的壺關,問道:“沿路之關,可有如我唐國壺關這般高大堅固的?”
晁錯急忙說道:“壺關之固,縱十萬人不能破!大王占據雁門,壺關之險,坐擁七郡,盡得民心,大王之勢天下無人可擋也!”
劉長聽聞,更是開心,仰頭大笑了起來。
賈誼卻不悅的說道:“大王,我聽聞,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國不以山溪之險,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呵,大王,賈誼是說,大王若是不聽他的勸諫,他壹定會叛變作亂!”
晁錯熱心的為賈誼解釋了壹下。
賈誼勃然大怒,“妳血口噴人!”
“寡助之至,親戚畔之……妳不就是說大王寡德,所有人都會背叛他嘛?”
“妳這鷹犬!!”
劉長不悅的罵道:“要吵架就去後頭!”
當眾人還在參觀著壺關之威的時候,關卡大門忽然被打開,騎士們紛紛從壺關之內沖了出來,有甲士跟隨在他們的身後,他們迅速來到了劉長的身邊,騎士們翻身下馬,甲士們排列在兩旁。
“大王!!”
“拜見大王!!”
眾人大叫了起來,這些人,鬥誌昂揚,臉色漲紅,紛紛大叫了起來。
劉長騎著駿馬,傲然的笑著。
“走!!!”
劉長縱馬從甲士們面前經過,放眼望去,這些甲士們壹直排到了很遠很遠,而在壺關之內,則是有壹群大臣,此刻正在等待著大王的到來,在士卒的歡呼聲中,這些人圍繞在壹架非常奢侈的戰車周圍,那戰車竟然是有六匹馬來拉乘的,做工也是壹流,處處都是霸氣的雲龍紋,比劉盈的車架還要豪華。
而這六匹馬,全部都是白色的,同色馬。
唐國士卒的打扮,與其他諸侯國的士卒完全不同,他們身上的披掛更多,甚至還有護肩,上衣的顏色也多是黑色,與漢朝士卒的赤衣既然不同,為了迎接唐王,唐工動用了大量的軍隊,這些甲士們挺直了身體,站在兩側,披甲執銳,高呼大王。
這聲音極為響亮,劉長懷疑,邯鄲裏的如意是不是也能聽到?
看到這排場,召平,欒布,賈誼等幾個舍人臉色大變,紛紛皺起了眉頭,而張不疑,晁錯之類卻是大喜。
可劉長跟劉邦壹樣,都喜歡排場,排場越大他們越開心,劉長現在就是有些飄,聽著那歡呼聲,他不由得仰頭大笑了起來,縱馬行駛在最前頭,享受著這比天子登基還要誇張的儀式。
劉長來到了群臣的面前,翻身下馬。
“師父!”
“師父!”
“李太尉!”
“朱禦史!”
劉長認真的拜見了眾人,眾人則是急忙回禮,劉長笑著將他們扶起,張蒼看起來根本就沒有什麽變化,跟以往壹模壹樣,連白頭發都沒有多壹根,而蓋公則是蒼老了很多,拄著拐杖,面相變得更加和藹了,李左車披著甲,看起來威風凜凜的,沒有了當初的年邁之意,而朱建的臉上也是堆著笑,看起來更英武了壹些。
他們的變化都不大,可他們看到劉長之後,卻都有些目瞪口呆。
因為劉長的變化是太大了。
張蒼看著他,又揉了揉雙眼,不由得感慨道:“大王……妳這……幾年不見,怎麽變得……”
“哈哈哈!是不是壯碩了很多?”
“這……我當初離開長安的時候,大王還只是個小娃娃……如今……”
劉長大笑,又看著壹旁的蓋公,咧嘴問道:“師父,我們現在可以比壹下劍法!”
蓋公氣笑了,笑罵道:“好妳個豎子!欺我年邁無力嗎?!”
“師父並不年邁,只是想讓師父看看我的劍法是否有長進!”
“呵,且等回了太原,我再看看妳是否有長進!”
“李太尉,我聽說,妳先前可是將匈奴打得不輕啊,壹下子帶回了近十萬頭牲畜!”
“全因將士之力,臣不敢居功。”
劉長熱情的與他們寒暄著,神色格外的得意。
“請大王上車!”
寒暄了片刻,張蒼指著身後那架戰車,畢恭畢敬的說道。
這樣的依仗,正是張蒼所安排的,不只是因為唐王好排場,更是因為“非壯麗無以重威”。
劉長看到這般威武的戰車,雙眼都有些移不開了。
他笑著正要過去,召平卻忽然拉住了他,他低聲說道:“大王!不可啊!天子的車架才六匹駿馬,諸侯王四馬,您不能坐啊!”
劉長卻傲然的說道:“不過是戰車而已,當初陳豨也沒有乘坐這樣的戰車,可他還是謀反了,而我在長安,數次乘坐兄長的車架,可天下都知道寡人的忠心,乘坐又如何呢?!”
召平勸不動他,只能是眼睜睜的看著劉長上了那戰車。
群臣簇擁在劉長的身邊,劉長來到了唐國的土地上。
進了壺關,擡頭壹看,道路是那麽的寬闊平坦,而兩邊都是耕地,甚至能看到耕作的百姓,這些百姓們只是埋頭耕作,在依仗路過的時候方才行禮,而依仗過去之後,他們便繼續埋頭耕作,完美的詮釋了什麽叫耕戰之國。
唐國的土地開發率很高,處處都是耕地,基本看不到荒土,處處都是在耕作的百姓,遠處還能看到成群結隊的羊,正在被牧民所驅趕著,前往目的地。
看著沿路的場景,劉長大喜。
晁錯也是如此,他激動的看著兩邊的情況,雙手都不由得顫抖了起來,這就是法家所追求的天下啊,人人從事自己的本職,多好啊!多完美啊!!
而其余舍人,此刻神色各異。
尤其是做過暴秦官吏的召平,此刻目瞪口呆,這裏是上黨還是鹹陽???
“師父,您做的好啊!真好啊!”
“什麽梁國,趙國,這連我們壹個郡都不如啊!”
“哈哈哈~~”
劉長笑著,張蒼卻很認真的說道:“大王,上黨太原之地是如此,其他地方,尚且不曾達到這種程度……不過,目前還是不必擔心的,各地都在穩步的發展,各地的道路已經連了起來,處處都有驛站,相比雲中雁門上郡等地,也很快就能達到這種水平。”
“好啊……好啊……那邊還有胡人?!”
“對,大王,有月氏人,還有主動歸降的匈奴部族,我將他們分布在各地……有的在放牧,有的在耕作……”
“哈哈哈,李太尉,唐國有多少士卒?!”
“如今常備之軍有四萬,可我唐國舉國為兵,若是大王要與匈奴決戰,不惜全力,可召五十萬士卒。”
“五十萬??妳確定??”
“大王,若是全力召集,確實可以召集五十萬大軍,不過,會對農耕諸事影響巨大……糧食也不能支撐太久。”
“那我們有多少糧食?”
“我們如今所囤積的糧食,可以讓我們的軍隊吃五年。”
“哈哈哈,朱禦史,與外胡的聯絡之事如何?”
“他們都不敢得罪大王,表示願意跟隨唐國,不過,他們還在觀望,還派來使者,送上了貢品。”
劉長認真的詢問著唐國的情況。
而張不疑再也忍不住了。
“大王!!那我們還等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