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醉酒

周六，一楠早早起来，开始收拾家。
因要迎接倪长青的到来，这一次一楠很彻底地打扫家。她竟然发现，家里到处都是楚雨涵的影子和味道。自从楚雨涵离开后，一楠只是把她俩的照片取了下来。家里其他的东西仍旧保留着她们一起生活时的样子。
现在做出大的改动已经来不及了，一楠把凡是属于楚雨涵的个人物品全都收起，放到两个大纸箱里，然后又放进储物柜。
她一边收拾一边还想，这真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然后又把床上用品都撤下了来，可打开衣柜，看到的都是旧的床单。一楠不可能让倪长青睡在那些散发着楚雨涵身体气味的床单上面。她要去买新的用品，全部是新的，用以迎接她即将开始的崭新生活。
饿着肚子一楠就跑到超市，挑选床单时，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龌龊，倪长青人家只是答应来家里吃饭，而自己从一大早满脑子想的都是床上的事。不过，看看昨天她对自己的戏逗，一楠要是主动些，估计她不会拒绝。有感情在做铺垫，爱爱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
拎着两大袋子的东西，一楠出了超市。她站在路边等出租车，可超市门口全是拿着大包小包打车的人。一楠只好往前走，想到下个公交车站附近等车。
走到香格里拉大酒店时，那里堵车。一队浩浩荡荡一眼看不到头的婚礼车队正要拐进酒店前的停车场，结果和其他的车辆堵在一起。
什么人的婚礼，场面好不铺排。前面是一辆加长林肯开道，婚车是一辆红色保时捷，后面全是一码色儿的黑色宝马。这也太牛X了。她抬起头看到酒店门楣处电子屏上滚动的字后就定在了那里：热烈祝贺魏景辉先生楚雨涵女士新婚愉快！
今天是她嫁人的日子！今天也是她在家里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迎接倪长青的日子。这真是个狗血的巧合！
站在那里一楠真是百感交集，楚雨涵终于如愿以偿地出嫁，她的婚礼真风光，这是她梅一楠这辈子都不可能给予的。是，她同样不能给倪长青这种让每个女人都羡慕的婚礼。
一楠不愿也不敢再看下去，她怕遇到楚雨涵的也是自己的同学们，更不愿被她本人看到。她低头拎着东西快步走过酒店门口，可不知是不是没吃早点的缘故，她觉得手里的东西重似千斤。
这回楚雨涵的妈妈一定高兴了吧，女儿嫁个富翁。楚雨涵会邀请那些多年都不交往的同学，让那些曾在背后或多或少地议论她和一楠的同学们，尤其是女同学见识下她的盛大婚礼，让她们羡慕嫉妒恨去吧。
一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进出租车的，就听见司机冲她大声地说道：“我说，问了你两遍了，你要去哪里？”
“啊，哦。”终于回过神的一楠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去绿景小区。”
回到家，一楠没心思吃东西，抓紧时间去把给倪长青刚买的睡衣漂洗一遍。
倪长青真可怜，她们的第一次，也意味着这是她们共同步入新生活的起点，可她梅一楠能做到的只是给她换个新床单，准备些新的生活小用品。
现在自己连工作都没了，根本没有能力改变现状，买处新房搬出去住。以后会不会就这样住在这里，住在充斥着楚雨涵味道和影子的房间里？
怪不得自己曾几次邀请倪长青来家里，她都以各种理由推脱。她自然是不愿意在楚雨涵生活过的屋子里和自己亲热。现在倪长青答应来了，她会不会觉得委屈？
看来楚雨涵离开自己是正确的选择，也许她早就知道同自己生活在一起，看不到更加美好的未来，更不可能实现她对权利与金钱的野心。
想到这些，一楠感到胸口发闷，她停住手里的活，跑到卫生间用凉水洗把脸。盯着墙上镜子中的自己，她告诉自己，忘掉楚雨涵吧，不能让她的婚礼搅了自己同倪长青建立起来的温馨又踏实的感情。
楚雨涵嫁人，她已是过去，打心里祝福她幸福。自己现在已经有了倪长青，倪长青才是她最需要关爱的人。
冷静后的一楠还有好多事要做，她把床铺好，然后，擦桌子拖地。每一样她干的都很认真很卖力，仿佛她只有把家具擦拭的一尘不染，才能彻底清除掉楚雨涵留下的印迹，也只有把地板擦的光洁照人才能对得起即将进门的倪长青。
等倪长青站在客厅时，她四处打量着，嘴里发出惊讶的感慨，“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天，你是不是一晚上都没睡觉？”她站在沙发边，不解地看着一楠，“你平时一个人也这么干净？我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坐。”
一楠把她按到沙发上，“行啦，坐下吧，没那么夸张。这不是你要来我才收拾。”一楠挨着她坐下，把脸凑过去嬉笑着，“不知道坐哪儿，你要不坐我怀里？”
倪长青板起脸，用手指点着她的额头道，“不要以为到了你的地盘你就可以放肆。”
一楠被教训得顿觉好没意思。看倪长青那突然变得严厉的表情，睡衣床单算是白买了。她低头倒茶，可等茶杯举到倪长青脸前时，刚还严肃厉声的她正抿着嘴笑偷乐。
感情她是故意吓唬自己。今天晚上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一楠却不知道，她这想法居然成了一句谶语。
做晚饭的时候，倪长青要帮忙，一楠让她坐到外面的餐厅里，“咱们聊会儿天，我一个人就行。”
一楠边做饭边有意和倪长青说些笑话，想让气氛轻松愉快。可越是想要抹去脑海里楚雨涵的影子，那红色法拉利和电子屏上的字，就越在她的眼前晃动。
饭菜都摆到餐桌上时，倪长青取出她带来的红酒。“不喝红酒，咱们今儿喝白的。”一楠转身从橱柜里拿出瓶汾酒。
“我就喝一点点。你也少喝点。”倪长青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一楠。一楠会心地笑了。“没事，不就一瓶酒吗，根本放不倒我。”她说得豪情万丈。
倪长青挪揄道，“你什么时候改叫梅一瓶了。”
“哈哈哈。”一楠笑着，可她听到自己的笑声有些夸张。“来，预祝你北京行成功。”她举起杯和倪长青手里的杯碰了下，然后一仰脖子一杯酒喝了下去。
爽！好久没有这样放开怀地喝酒。她看到倪长青有些吃惊的眼神。她心说，你放心吧，今晚我不会喝多。
两大杯56度的汾酒喝下去后，一楠感到胃有些烧灼，也许是她一天没有吃东西的缘故，她忙吃了几口菜。可只吃了几口，她放下筷子又举起了酒杯。
“慢点喝，好不好。”倪长青的手按在一楠握着酒杯的手臂上，“你先吃点饭。别喝的太快了。”
一楠拿的高脚杯，倪长青用的是小酒盅。倪长青只喝下去一小盅酒，红晕已经爬上了她白皙的脸颊。她柔情似水的目光让一楠心醉，倪长青比新嫁娘的楚雨涵漂亮百倍。
一楠脱口说了声，“你好美。比新娘子还美。”她伸过头用嘴蹭了下倪长青的脸。“来，为我的新娘干杯。”她又喝下去一杯酒。胸腔和胃好似有烈焰在燃烧，酒劲忽的一下窜脑顶，头有些晕。她拿起筷子想夹菜，可那片糖醋里脊太滑溜，夹了几次都没夹起。
倪长青帮她把菜夹到碗里，“楠楠，你没事吧？”她听到倪长青在叫自己。可倪长青怎么在皱眉头，她是不是以为自己喝醉了。不可能，今天只喝了二两，不可能喝醉。
“没事，我没喝醉。真的。”一楠伸出手想摸摸倪长青，这是她的美娇娘。可倪长青却把头歪一边躲开她的手，“你要不要喝点热茶？”她问一楠。
一楠摇摇头，却感到头好晕。她不想吃饭，她好想告诉倪长青，今天楚雨涵嫁人了，自己替她高兴。“你知不知道，啊，知道不知道，今天楚雨涵结婚。我真高兴。真的，我一点都不难过。她不就是嫁个有钱的男人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一定会挣多多的钱，我要娶你，让你风风光光地嫁给我。”
头好沉视线也有些模糊。楚雨涵就坐在那里。一楠用力晃晃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些。她看清楚了，坐在她身边的是倪长青。
过去现在未来各种想法像奔腾的水流，全部涌到一起，却一时找不到出口，压得一楠难受。楚雨涵的婚礼恰像是一把利刃，一下子就扎破了埋在一楠心里压抑着的管道，伤心失望歉疚无助纠结在一起瞬间喷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你不会离开我，对不对，你不会去找男人，对不对。我现在没了工作，你还会要我吗？我给你买不起房子，你是不是觉得委屈？呵呵，连雨涵也嫌我没出息，不要我了。12年啊，你怎么忍心，你怎么狠心……”一楠感到很累也很困，头怎么都抬不起来，好想睡觉，她趴在了桌子上。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看清周围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天已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