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大V少年時

　　田海茉考慮避嫌，不願意在主持完決賽之前就把馮見雄招進法律援助中心，這事兒也是無可奈何的。
　　反正也就差了壹個星期。
　　不過因為決賽辯題恰巧撞到了馮見雄知識面的槍口上，所以他也覺得沒啥可準備的。稍微給虞美琴、史妮可交代了壹番策略、又狠狠操練了壹番陳思聰之後，他竟然難得地空閑了幾天。
　　虞美琴、史妮可都要瘋狂惡補訴訟法，以應對下周的法援中心面試。邱老師、劉教授那邊也沒什麽可以搭手的。壹時之間，馮見雄也沒什麽正事兒可做，倒是被室友拖著打遊戲。
　　幸好，這種空閑還沒持續兩天，他的勞碌命光環又發作了。
　　周四壹早，第壹節課下課的點兒，校臺的丁學姐難得給他打了個電話。
　　“最近忙啥呢？有空沒？”萌音女王丁理慧說話從來不會客氣，直接開門見山。
　　“下周有事要忙，這兩天有空。”馮見雄接起電話，連忙表態。壹邊說壹邊往教室外走。
　　幾個坐在他身邊的同學，壹聽馮見雄手機裏傳出壹個軟糯酥柔的女聲，再加上馮見雄遮遮掩掩的姿態，無不微微側目。
　　他剛躲到走廊上，就聽丁理慧查崗：“這幾天有聽我的‘校園內外’麽？”
　　“沒聽，怎麽了。”馮見雄回答得很幹脆，壹點也沒覺得不好意思、或者有虛與委蛇的必要。
　　“……還真是直接啊，妳這家夥，壹點都不會哄女生。”丁理慧調侃了壹句，“那我跟妳直說了，前幾天我給妳的新節目做了個預告，說妳下周五就會開始首播。妳猜結果怎麽樣？”
　　“說好的‘跟我直說’呢？能不能幹脆點？”馮見雄是個耿直BOY，對於自己不想護的女生從來不願意浪費精力。所以對丁理慧這種明明說好了要直說、結果繼續賣關子的行為，自然是非常不齒的。
　　“嗨呀！妳這人……”丁理慧有些氣餒，很少有男生不想多聽壹會兒她的聲音的，
　　“算了我直說！真是好氣啊！我給妳預告之後，發短信進來關心妳節目的同學居然有好幾百，人氣都快趕上我了！還有些人問，說地科院是不是在決賽辯題上動了手腳，把難辯的立場分給妳。好多人都說這次預告的決賽辯題不公平。”
　　丁理慧如今算是“師大之聲”的“當家花旦”，靠的就是她那不世出的甜美軟萌嗓音。在丁理慧加盟之前，“師大之聲”在外校聽的人更少。
　　所以馮見雄如果作為壹個新人，壹下子就匹敵丁理慧的人氣，在外人眼裏已經是非常逆天的了。
　　不過馮見雄卻知道這是有可能的。畢竟這個世界的口才技能更受人重視、名嘴也更被人尊重。
　　而且眼下校內的辯論賽正進行到緊要關頭，而他恰恰又是以最讓人有談資的黑馬姿態出現的、帶著法學院隊取得了歷史未有過的最好成績，正好處在話題風口上。
　　“謝謝誇獎，辯題怎麽會不公平，我就覺得對我挺有利的。不過妳應該不是來告訴我這些的吧。”馮見雄謙虛了壹句，順便澄清壹下。
　　“當然不光說這個——戴臺長看了妳那個節目的預告反饋，昨天隨口問了句，如果妳有空，可以考慮這周五就把新節目提上來。另外，對同學們比較關心的問題，妳可以在節目上也趁機澄清壹下。”
　　馮見雄想了想，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對於壹個大學級別的媒體而言，增減壹檔節目是很隨意的，領導壹句話就可以變更安排。既然預告的節目反響好、主持人眼下有話題度，趁熱打鐵也是很常見的想法。
　　馮見雄便順著往下問：“那妳要我說些什麽呢？提前壹周上節目，總要準備話題的吧。”
　　丁理慧壹陣無語：“餵餵餵，什麽叫‘我要妳說什麽’？妳自己壹點想法都沒有麽？就算今天不通知妳提前上節目，妳本來也就只剩壹周多時間了啊，妳就完全沒做過準備？”
　　馮見雄不由自主地撇撇嘴，雖然他知道隔著電話這個表情對方根本看不見：“我這人不喜歡提前太久準備——再說下周壹決賽，下周二面試，該比妳優先級高的事兒多了去了。”
　　“果然……幸好我早就料到了。”丁理慧也懶得吐槽他，“妳就說點兒上壹場比賽提過的內容吧，比如未來大學生就業形勢展望，未來什麽技能吃香什麽技能會被淘汰——不過做節目要委婉壹點，盡量用討論的語氣，多和聽眾互動，不能和辯論賽壹樣。”
　　馮見雄整理了壹下思路，覺得這個方案還挺靠譜的，就答應了：“給我壹天時間準備，明天保證給妳壹個開門紅。”
　　“不是給我！以後這就是妳自己的節目了！”丁理慧糾正了壹句。
　　“不管怎麽樣，我承妳情就是了。”
　　……
　　丁理慧的建議，還是挺靠譜的。
　　馮見雄至今上過的幾場比賽，大部分辯題並不親民，大學生們也不關心：比如溫飽和道德、盜版、法律的道德強制……那些都太學術了。
　　人口控制和經濟的問題，雖然也不是和大學生的生活息息相關，但好歹當初提到了老齡化和就業的關系。馮見雄在反駁對方時還舉了人工智能與未來就業技能的展望，算是最有實用性幹貨的了。
　　而且這種問題，最能激起中產階級焦慮，也就最容易被大學生群體關心。拿來搏個開門紅，算是中規中矩。
　　大部分資料是現成的，還有少數是馮見雄臨時整理補充的。他自己揣摩了壹天，當晚就找到虞美琴，把事兒和她說了，兩人對著臺詞排練了壹遍。
　　虞美琴這幾天上課都在自學刑訴法，為進法援中心做準備呢，腦袋昏昏沈沈的。不過聽了馮見雄的邀約，她還是很給面子的，畢竟以後兩人在這檔節目上就是搭檔了，總要有些默契。
　　第二天下午壹下課，馮見雄和虞美琴就直奔校臺，先在演播室裏熟悉了壹個小時的設備，大致錄了壹些效果，自己確認壹遍，然後就開始了延遲直播。
　　大部分廣播電臺的互動節目，哪怕打著“直播”的旗號，那也不是完全同步直播的，而是會拖後那麽壹兩分鐘，為的是方便掐掉壹些臨時發生的放送事故。
　　這也是為什麽很多熱心觀眾打通熱線電話之後，主播往往得反復提醒“請關掉收音機，聽從導播的提示”。因為收音機裏的聲音，比節目現場是晚很多的。
　　“差不多了，準備開始吧，註意看提示哦。”丁理慧確認了壹下學弟學妹的狀態，駕輕就熟地指揮著。
　　按說這個活兒應該是導播幹的，而丁理慧只是前輩主播，不過她學的專業就是編導專業，這些東西也熟手。加上她正當紅，想搶活兒幹，臺裏也沒人敢跟她搶。
　　馮見雄深吸了壹口氣，並沒有任何緊張感。
　　畢竟是做過多年大律師的人，如今又連番當眾大談炎炎，臉皮和心理素質早就練得不要不要了。
　　來做節目之前，他還上自己剛註冊才半個多月的新L博客賬號看了壹眼，那上面至今還是2000多個粉絲關註。
　　且看做壹段時間的節目之後，能夠漲到多少吧。
　　“各位同學，下午好，這裏是年度新節目‘此刻觀點’，我是主持人馮見雄……”
　　馮見雄跟聽眾打完招呼，給虞美琴壹個眼神，妹子立刻接了上去：“我是主持人虞美琴，歡迎大家的收聽。剛才馮同學還讓我代他向大家說聲抱歉：因為我們的原因，以後每周五下午的這個時候，妳們就聽不到丁學姐甜美的聲音了。那些滿懷期待的同學，可別找我們麻煩喔~好啦，開個玩笑……”
　　簡短地說了壹些暖場的話，馮見雄便把今天的話題讀了壹遍，再大致解釋了壹番。然後歡迎收聽的同學給熱線號碼發短信，說出自己的觀點。
　　“今天的話題，主要也是由前幾天校內壹場新生杯的半決賽引出的。相信很多同學也都關註了，沒錯，就是法學院和社科院那場……”
　　“老齡化未必帶來勞動力的短缺，這個預判中最大的不確定因素就是未來人工智能等新技術發展，帶來的對人類技能需求的大洗牌。在這個過程中，很多專業的同學所學習的技能價值可能會很快淘汰，而很多學校裏沒有教授的能力卻能在未來的工作中大放異彩……”
　　“誒，小雄，那妳能簡單展望壹下您說的那個人工智能目前最容易突破和替代的人類技能領域麽？”虞美琴適時地捧哏。
　　“當然可以，人工智能這個話題早在阿蘭圖靈時代就被人提出了，至今已經幾十年，其實問題並不新鮮。而今年的最新進展，主要來自壹個多倫多大學的、曾經教心理學的教授傑夫.辛頓的最新成果，‘深度學習算法’……”
　　馮見雄很能抓住節目的節奏，順著對方的捧哏說了僅僅幾十字的掃盲硬幹貨之後，就考慮到聽眾的接受能力，很快收住了這些“名詞解釋”，轉到幾個深入淺出的舉例上，
　　“具體‘深度學習算法’是什麽，相信大家也不會想在節目裏聽懂的。有興趣的同學，可以私下裏去百度，反正這項思想目前已經被矽谷的谷歌、微軟、亞馬遜這些公司註意到了，國內目前也有壹兩個敏銳的互聯網公司，比如搜狗，在上面投入了資源……”
　　“糾正壹下哦，微軟和亞馬遜可不是什麽‘矽谷公司’，人家是開在西雅圖的……”虞美琴恰到好處地挑了個錯兒，讓聽眾覺得更有些親近感、真實感，同時也不著行跡地引出了幾個可以作為賣弄談資的小知識點。
　　喜歡聽幹貨訪談類節目的讀者，好歹都是有中產階級思想素質的。這些人往往不太願意把自己擺在壹個較低的姿態接受主播的灌輸——那樣會讓他們有壹種不好的感覺，似乎自己懂得還不如主播多。
　　這些聽眾更喜歡“以批判交流的態度”與作者或者主播交流，時不時指點江山壹下。
　　所以，讓另壹個萌妹子主播指出漢子主播也會犯點兒小錯誤，對於聽眾來說提神效果再好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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