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 長阪坡：壹腳地板油幹到底

　　“啊——我不想死！！”
　　“兄弟跑吧！”
　　“這麽多鐵甲，馬上都有鐵！他們是人是鬼！”
　　隨著血肉模糊的碾壓持續蔓延，很多原本排在第壹排的東吳軍長槍兵，甚至驚恐尖叫地丟下手裏的長槍和盾牌，直接抱頭鼠竄往前狂奔，讓出自己原本占據的陣地，把自己右手邊並排的戰友賣了。
　　漢軍鐵騎如同壹把把尖錐，屠戮推進，瘋狂撕扯。
　　這也實在不能怪吳兵膽寒，畢竟在高速下坡上看到失控的大貨車，換誰誰都跑。
　　幾個督戰軍官壹看形勢不對瘋狂拔出環首刀亂斬逃兵，結果也被魏延壹刀帶走。那些軍官不過都是曲軍侯、屯長壹級，按說其中幾個武藝相對高強些的，擋住魏延兩三刀還是有可能的。
　　但魏延這樣的居高臨下碾壓沖鋒，手中大刀已然勢大力沈到無法招架的程度，那些吳軍軍官都是明明招式正確，手中環首刀卻依然崩斷，隨後身體的某些部分就整卸落，衣甲平過，血如泉湧，臟腑亂噴。
　　魏延只覺得自己已經砍死挑飛撞翻數十人之多，雙臂酸麻馬力也漸漸不支。
　　看到敵軍變陣圍堵即將完成，加上程普已經把吳軍中僅有的幾百名作為斥候的騎兵也派了過來、領兵大將乃是淩操，要遲滯拖住魏延。
　　魏延終於把馬頭往左（東）壹撥，見好就收重新拉開距離。
　　吳軍後軍沒有遠程兵種，根本無法追擊。而淩操的輕騎雖然可以追上體力漸漸不支的魏延鐵騎，但只要沒有步兵主力的助戰，淩操單獨上去簡直就是白給，所以也只好停住。
　　短暫而又血腥的壹波沖殺，連擲、射帶捅、撞，足足帶走了程普軍七八百條人命，還有數百人重傷。死亡的居然比負傷的還多——主要是下坡被車撞本來就生還率很低，做過實驗的都知道。
　　魏延壹方的傷亡不過幾十人，而且主要是撞人太多後摔下馬來的，類似於失控貨車撞死幾十人後自己翻車了。
　　與此同時，在敵陣西側迂回的張著，卻是沒有抓到太好的機會，只是虛張聲勢威懾了壹下、分散敵人註意力。但這也不能怪張著，實在是戰場的西側不如東側開闊、容易發揮。
　　長阪坡戰場的西北是荊山山區，東南是江漢平原。所以谷口西側地形稍微狹窄壹些，能迂回的空間小。
　　程普遭此壹陣失利，折損千余兵馬，更關鍵的是全軍士氣又受到了重挫。
　　他壹萬五千人的中軍都被敵人五百人沖，還沖成功了，殺傷上千最後全身而退，誰受過敵人這樣的侮辱啊！
　　程普急吼吼重新整頓好陣型，意識到不讓呂蒙和宋謙回防是錯誤的，中軍同樣需要遠近兵種配合，不能光指望長槍兵被動防守。
　　“傳令讓呂蒙和宋謙撤回來！補強中軍兩翼、改鶴翼為圓陣。註意讓呂蒙把弓弩手通過甬道退到後排，前三排還是長槍間雜為主。”
　　隨著程普的知錯就改，吳軍很快完成了變陣，也漸漸消弭了剛才初陣失利的陰影。
　　不過，對面的趙雲軍，看到程普終於龜縮到了防禦最強、機動最爛的圓陣後，也做出了反應。
　　趙雲又派了壹千余騎，讓夏侯蘭督領著，繞過去增援魏延，並且做出徹底不跟程普交戰、只求殺到當陽城下、沖進城跟黃忠會合的樣子。
　　程普壹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看趙雲給左翼的魏延增兵，還以為趙雲想如法炮制再來壹次側襲。這次他已經長強硬弩遠近搭配，就等魏延來送死了，可魏延遲遲沒上。
　　當魏延越走越遠，都離開好幾裏地了，程普才反應過來：“天殺的趙雲！他居然是假裝要跟我打、實際上想繞過我跑、接應黃忠？狗賊，妳對得起妳威震華夏六七年的名聲麽！”
　　程普這是萬萬沒想到啊，趙雲偌大的名聲，居然還可以這麽拿得起放得下、可以不要臉。
　　要是換關羽，同樣的威震華夏，妳讓關羽怯戰而逃，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關羽的帶兵之能雖然強於趙雲，但傲氣的偶像包袱太重了。
　　“快追！變陣追上魏延！”程普連忙想下令。
　　已經回到中軍的呂蒙直覺覺得有點不對勁，苦勸程普：“程老將軍，我們是圓陣，不利速行，壹旦跑起來，陣型極為散亂，長槍兵也無法時刻保持密集槍頭朝外戒備了。”
　　程普用僅剩沒殘廢的那條胳膊壹拍大腿：“趙雲軍都快跑光了，還那麽怕陣型散亂有什麽用？”
　　呂蒙：“若是魏延返身殺回，我們怕是來不及恢復圓陣啊，人多變陣就慢，這是我們的劣勢。”
　　對於這個意見，程普也不是沒有猶豫，但他又略壹觀察戰場，便成竹在胸地否決了呂蒙的顧慮、堅持自己壹開始的意見：
　　“子明，妳所說也略微有些道理，不過不可為了壹丁點小風險就因小失大！現在的情況跟剛才不壹樣了。魏延身邊又增援了壹千余騎，至少有壹千五六百人了。
　　但魏延的位置呢？他已經迂回繞後到我軍側背，沖向當陽城。也就是說，現在他們是在我們的東南面，長阪西北高而東南低，他已經沖到了我軍的更低處，現在輪到我們憑高視下。
　　剛才他沖殺效果那麽兇狠，我也回過味兒來了，並非鐵騎兵都有如此恐怖的威能，是他占了下坡沖鋒的優勢！鐵騎原本極為沈重，平地上都是沒法沖那麽快的。現在他指望趁我們陣型亂了，返身上坡沖我們，那就來送死好了！
　　而如果我們什麽都不做，任由魏延繞後，壹刻鐘後，他殺到當陽城下，跟黃忠會合還是小事，無非是導致我軍圍攻失敗、不賺不賠。若是他跟黃忠裏應外合，把我軍留在當陽城外圍困的徐盛部殲滅，損失可就更大了。”
　　呂蒙楞了壹下，意識到自己確實戰場指揮經驗還遠遠不足，跟程老將軍壹比，居然不懂如何觀察戰場地利的瞬息萬變。
　　高低之勢扭轉，可以放心追擊，不用怕變陣時敵人殺個回馬槍。沈重的鐵騎兵上坡太慢了，都不用打就氣喘籲籲。
　　“左軍向左、右軍向右、變成散陣追擊！”
　　在程普的當機立斷之下，吳軍除了最北面幾排依然在戒備著趙雲旗陣邊最後那幾百個人，其他都前軍變後軍、後軍變前軍，轉身散開，以散陣行軍追趕魏延和張著。
　　部隊行軍速度要加快，稍稍散開隊形是肯定要的，否則都跟長槍兵防騎兵的密集陣那樣，肩並肩握著槍，稍微走兩步就絆倒了，還會有恐怖的自相踐踏。
　　……
　　站在長阪坡北、靠近荊門谷口方向的趙雲，看到程普的主力終於誤以為自己準備全軍繞到當陽、從而變陣追擊迂回的魏延，心中總算是松了口氣。
　　自己的威名太強了，主要是對於那些當年跟著孫堅壹起打過呂布胡軫的吳軍將領來說，太強了，有額外的加成。
　　這壹切，導致趙雲想引誘敵人露出破綻，難度比正常交戰還要高，因為敵人怕他就會額外戒備他，不敢疏忽大意。
　　此戰開始後，趙雲才意識到這個問題——沒有提前想到，倒不是趙雲不知兵，而是他覺得自己已經看起來夠弱了，三千人打兩三萬，哪怕是鐵騎，程普有什麽好怕的呢？
　　而他隨機應變想到的解決辦法，也就是進壹步降低自己中軍主力表面的威脅程度。
　　讓自己看起來越來越弱，越來越人畜無害，直到敵人認為主要威脅來源於魏延那壹支偏師，對正面徹底失去戒備。
　　這壹刻終於到了。
　　“全軍準備，隨我突擊，直插程普本陣。”趙雲緊了緊明晃晃鍛鋼頭盔的系帶，把鑌鐵長槍壹招，吩咐全軍出擊。
　　旁邊的親衛軍官簡直都不敢相信：“將軍！您忘了，剛剛給魏延派了壹千二百騎援軍，我們的計劃是跟著魏延壹起繞過敵軍去當陽啊！”
　　趙雲冷峻壹笑：“連妳們都這麽覺得了，難怪程普也這麽覺得，他誤判得不冤。”
　　親衛軍官：“可我們代價也太大了，那麽多弟兄跟著魏延做局繞遠了，還處於下坡。咱這兒據上坡之利的只剩八百騎了！將軍您不會是忘了這數吧？”
　　趙雲身邊的軍官當然不敢質疑趙雲的命令，他們只是怕趙雲記錯了敵我數字，所以把數據重新給領導匯報壹下。
　　趙雲：“夠了，我又不是指望這些人全殲三萬敵軍，只要把他們打崩潰，往南瘋狂逃散。壹旦陣型散亂，魏延就能橫向側擊截斷敵陣。
　　而且敵人只要往南跑四五裏，魏延也能重新占據上坡俯沖之利，這種沿著長阪往下坡逃的戰局，壹方只要崩潰了，是收不住腳的。到後來自己都會自相踐踏。”
　　趙雲停頓了壹下，見旁邊的軍官已經不敢質疑，他才最後主動補充了壹句：
　　“妳們也別擔心我軍人少、威勢不足以嚇退敵人。咱來的時候不是壹人雙馬麽，後續留了點弟兄讓他們殿後看管替換的馬匹。
　　立刻讓他們隨便在多出來的替換馬尾上綁點樹枝之類，拖曳著從荊門谷口跑出來，就假裝我軍其實遠不止三千騎兵，後續還有援軍。裝作我是為了誘騙程普輕視，才故意裝作身邊親衛不足。”
　　身邊的軍官們眼神都是壹亮，對趙雲的崇拜之狀愈盛，連忙信心爆棚地立刻去準備。反正荊門谷口距離這片主戰場也就幾裏地，偽造後續有援軍的聲勢還是很快的。
　　短短四分之壹炷香時間之後，隨著程普軍大陣往南跑了兩三裏地、魏延也越繞越遠，趙雲的八百騎做好演戲的全部準備工作，終於如猛虎下山，憑高視下地沖下了長阪。
　　與此同時，後面荊門山谷中，遠遠地也有雷鳴馬蹄聲和嘈雜吶喊傳出，雖然暫時還傳不到正面戰場，可用不了多久，就會顯得漢軍後面還有大批援軍到來。
　　趙雲做得很陰險，讓遠處的“援軍”故意鬧出動靜和征塵，但他親率的那八百騎，卻絲毫沒有故意張揚，簡直是壹只盡量用利爪肉墊悄咪咪走路的下山猛虎，背刺都背刺得無聲無息。
　　似乎正印證了那壹條道理：永遠不要把後背露給貓科動物。
　　程普軍中的普通士兵和基層軍官，當然有第壹時間看到趙雲接近的，可因為聲音太輕，也不敢置信趙雲會真沖上來，他們能做的只是示警、逐級上報。盡管這個速度已經很快了，可等把註意力集中在南邊魏延身上的程普回過神來，還是多耽誤了幾十秒。
　　程普聽到背後動靜，連忙掉頭親自觀察敵情，不可置信地凝視了幾秒，隨後終於厲聲大喝：“回頭結陣！死守擋住趙雲沖陣！放箭！弓弩手架弩放箭！”
　　可惜，趙雲悄咪咪開始沖鋒的時候，雙方原本還距離六七百步之遠，吳軍基層軍官註意到異常並且上報時，這個距離縮短到了四五百步。程普再評估敵情下達軍令，已經只剩下兩三百步了。
　　壹個兩萬三千人的大圓陣，還是疏松的散陣，要調整方向整個掉頭、再把弓弩全部架好長槍改成肩並肩的密集陣，需要多少時間？
　　吳軍只來得及稀稀疏疏射出壹輪箭矢，還沒什麽準頭可言，趙雲已經從長槍兵的疏松甬道之間，沖向了吳軍大陣。
　　趙雲心中很清楚：在敵人遠程火力來不及組織的時候，沖在越前面、跟敵軍士兵絞肉廝殺拼作壹團，反而是最安全的，因為敵軍害怕誤傷，不可能對著自己人密集的位置胡亂放箭攢射。
　　如果趙雲留在後面指揮自己的八百騎將士沖鋒，那他反而會在短短幾分鐘後、隨著吳軍變陣完成，就成為吳軍大部分弓弩攢射的目標。
　　趙雲根本不怕近戰，怕的是冷箭如雨而下。
　　於是乎，看似英勇地身先士卒，反而成了最安全的決策。
　　不過，即使敵軍大多數還沒來得及整體變陣，至少趙雲面前的零散三五個吳軍長槍兵還是來得及調轉槍頭暫時把武器對準趙雲的。如果被這些小嘍啰以靜制動紮中，還是有可能陰溝裏翻船。
　　這時候，趙雲十幾年的騎兵沖陣豐富經驗就顯露出來了。只見他在接敵前的最後幾十步，微微從馬鐙上站起身，身體前傾，抄起弓箭搭在馬脖子的位置，對正前方瞄都不瞄連出數箭，把正對他的壹線長槍兵射翻在地。
　　這壹招，叫做“分鬃式”騎射，也就是把弓箭正搭在戰馬後頸鬃毛的位置，如果風吹馬鬃不會拂過弓弦，就證明弓引得很穩。這是最符合正面沖刺的騎射，沒有左右方向的後坐力需要抵消，所以哪怕不瞄都能很準。
　　趙雲這樣的名將使出分鬃式時，甚至可以做到人站在馬鐙上屈膝程度隨著馬匹的上下顛簸而調節、上半身離地的高度始終不變，把馬匹的起伏徹底抵消掉，簡直比鳥類的頭部或者裝了斯坦迪康機械防抖的攝像機還穩。
　　壹小撮最為嚴陣以待的吳軍長槍兵應弦而倒，旁邊左右的根本還沒意識到需要補位。
　　趙雲身後那些跟隨的騎兵，並沒有趙雲的武藝射術，不過將領作為楔形陣的錐頭先紮了進去，提供了突破點，後面的只要跟緊了就行。
　　趙雲麾下的八百養精蓄銳鋼甲騎兵，見主帥身為後將軍，都如此奮不顧身，自然也是士氣爆棚，齊聲怒吼狂殺。
　　“常山趙子龍在此！賊將受死！”趙雲鑌鐵長槍翻飛，若舞梨花，如飄瑞雪，槍下竟無壹合之敵，連刺敵軍無數。
　　壹些吳軍軍官揮舞著環首刀甚至斬馬劍，想過來帶隊堵漏，都被趙雲直接順勢捅死。鋼甲鐵騎從長阪高坡加速沖下來累積的慣性，根本不是人力可以阻擋的。
　　“噗嗤！”壹名吳軍司馬捂著咽喉，半邊腦袋掛在肩膀上，脖子搖搖欲墜。
　　臉上的表情顯示此人很想恐懼大喊，但每壹次大腦神經發出的吶喊信號，都只是轉換為了已經露天了的頸動脈朝天噴血的節拍。
　　“嗚呃——”壹左壹右兩名吳軍曲軍侯，幾乎是同時夾攻來到趙雲面前，卻被趙雲壹招雙殺，長槍槍尖劃過壹個詭異而幹凈的弧線，分別割爛了左邊那名曲軍侯的右肺和右邊那位曲軍侯的左肺。
　　動脈血灌入肺泡，每發出壹聲慘叫嘶喘，都有類似“咕嚕嚕”淹死的雜音，這是真正的人還未死透、卻淹死在自己的鮮血裏。
　　壹番慘烈的狂沖猛殺之下，漢軍鋼甲鐵騎幾乎瞬間就做到了人人手頭都沾染了鮮血人命，吳軍直接被殺者過千。
　　趙雲自己輕易就斬殺了吳軍軍官二十余人，士卒過百。吳軍的惶恐和混亂愈演愈烈，兩萬多人的大陣居然沒有勇氣全部回頭死撐。
　　程普眼看事不可為，他命令中軍的刀盾手上前、替換因為混亂而暫時施展不開的長槍兵，想靠站定了近戰蠶食趙雲不多的人馬。
　　同時，他也懇求淩操帶著軍中僅有的三百騎逆襲而上、拖住趙雲為主力變陣爭取時間。同時。
　　淩操也算是勇武之人，武藝不管怎麽樣，至少膽色是不錯的。即使見了趙雲的兇悍，他依然存了“壹戰成名天下知”的僥幸，願意以命相賭。
　　畢竟，只要殺了趙雲，立刻就能出人頭地！至少直接官拜中郎將或者雜號將軍！趙雲已經殺了百人，如果他的體力有強弩之末，那也不會有更末的機會了！
　　“趙雲休要猖狂！余杭淩操在此！”淩操揮舞著壹柄長刃的斬馬劍，帶著騎兵策馬逆襲而來。
　　淩操跟孫堅孫策壹家也算是老鄉了，壹個是富春縣的，壹個是余杭縣的，擱後世都只是杭州市下面的區，所以淩操壹貫挺受愛重用老鄉的孫家父子信任。
　　當時，趙雲正面正在砍殺呂蒙帶來增援的刀盾兵部隊。呂蒙壹聽前來增援的淩操自報家門，直覺就告訴他事情恐怕要糟。
　　果不其然，因為很君子地報了姓名，淩操被趙雲提前註意到了。
　　兩馬相交只壹合，淩操就格擋失利，被趙雲借著上坡俯沖之利，直接崩開了兵器。饒是淩操勉強架開了壹定的角度、同時身體也全力往另壹側閃避躲開要害，還是被趙雲壹槍紮在腋窩上，血如泉湧。
　　重傷之下，原本還有希望打個十合八合的淩操，瞬間連三五招都接不住了。幾秒之內，就被趙雲暴雨梨花壹般的攻擊紮了數個窟窿，斃命當場。
　　呂蒙本著戰友援護之誼，在淩操出擊時，已經拼命策馬過去接應圍攻了，但呂蒙趕到時淩操已經中了第壹槍，所以圍攻等於是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淩操死後，呂蒙又勉強擋了七八槍，也驚險地被槍尖掃到掀飛了大片的鐵甲，身上也是瞬間被剜下來杯盞大的壹塊肉來，鮮血淋漓。好在呂蒙有急智，受傷時順勢使詐慘叫壹聲，假裝搖搖欲墜，鐙裏藏身往旁邊壹撤，落荒而逃。
　　他比淩操聰明得多，因為從頭到尾沒有報名字，他也不是高級將領，盔甲看起來也不豪華，趙雲忙著往復沖殺，就沒工夫專門盯著呂蒙追，讓他得以輕傷逃得壹條性命。
　　要是呂蒙也穿程普或者只是淩操的盔甲，看上去稍微更像壹點高級將領，今天怕是都得交代在這兒。
　　而隨著淩操被殺、呂蒙詐裝重傷逃遠避戰，程普的中軍毫無疑問地徹底崩潰了。
　　壹來，吳軍在試圖變陣的過程中，傷亡已經達到了兩千人，對於壹支漢末的軍隊，傷亡半成多，士氣就會動搖，傷亡壹成多，崩潰逃跑也有可能。
　　二來，趙雲這壹番絞殺的同時，後面荊門谷口方向空馬拖著樹枝揚塵虛張聲勢的動靜，也越來越明顯。
　　漢軍騎兵紛紛大吼：“李司空援軍突騎五千已到！吳狗又中計啦！”
　　吳軍士氣本來就在惶恐懷疑的臨界點不遠，被這麽壹喊頓時相信了。
　　“難怪趙雲八百騎就敢沖我軍！原來不是八百騎而是五千八百騎！”
　　“中計了！他壹開始只拿出三千騎是為了示弱勾引我們的！”
　　“三千騎都打得我們那麽慘了，八千騎還打個屁啊，全部被殺都不夠啊！”
　　諸如此類的想法，在吳軍官兵的腦子裏胡亂腦補。
　　偏偏這時候，壹開始假裝迂回繞遠、不想跟程普交戰的魏延，趁著程普變陣，也重新殺回進場。剛才魏延的部隊因為處在下坡，不好逆行沖回上坡，那樣馬力不濟速度也慢，所以就選擇了從東到西橫截戰場。
　　被魏延再橫截殺斷後，吳軍終於徹底全軍崩潰了。無數士兵丟盔棄甲、曳兵拋戈、自相踐踏。
　　甚至跑著跑著因為長阪坡的坡度，腳下壹滑直接滾了下去，幾個人互相碰撞摔絆，滾做壹個肉球，碾壓得九死壹生。簡直如同後世塔防僵屍手遊的廣告畫面。
　　趙雲冷峻地背刺沖殺，手底絲毫不停，除非是敵軍成批地跪地投降，趙雲的人也沒時間去受降，只有主動放下兵器往左右兩側逃開的才有可能活路。
　　趙雲徑奔程普旗陣而去，東吳兵如波開浪裂、滾湯沃雪，面前無壹合之敵。趙雲如入無人之境地沖到程普面前，壹槍夭矯如龍，貫射而至。
　　壹臂已經殘廢的程普只有單手持佩劍格擋，自然是直接被壹槍蕩開，隨後又刺，紮入肋下，挑下馬來。大喝壹聲：“綁了！”
　　左右親衛從騎壹擁而上，綁了程普。
　　最後壹瞬間，趙雲的自尊和武德還是讓他稍稍收了點手，確保只要擊傷擒拿程普、讓敵軍失去主帥就行了。刺殺壹個殘廢之人，終究是有點勝之不武的。
　　只要把程普抓回來關進牢裏，讓他以後不能再為孫策帶兵，也就沒有危害性了。何況程普韓當他們幾個當年也跟著討董跟呂布胡軫廝殺過，看在討伐過國賊的份上，留壹條命茍延殘喘吧。
　　劉備軍壹貫的政策是，內戰最好別處決外戰功臣，除非是那些人死硬到底、不殺他他還要繼續來勁跟妳為敵，那就果斷殺了。討伐朝敵和異族，就屬於外戰的功勞。
　　這不是為了眼下的利益，而是為了將來新建的大漢朝更加長治久安，鼓勵天下誌士為驅逐胡虜的民族註意賣力。這樣才能警戒再有內戰發生時，大家也別為了拉外援而當漢奸。
　　程普被擒後，吳軍徹底失去了指揮。漢軍三千鐵騎成功穿插包圍、把敵軍攪爛壹團，被魏延和趙雲分割包圍的那部分敵軍，直接成建制放下武器投降。
　　剩下的人也完全失去了陣型，被趙雲把騎兵擰成壹股銜尾追殺，壹直追到當陽城北門。
　　圍困城池的徐盛早就發現主力潰敗了，立刻棄了營地帶著殘部就跑。
　　饒是如此，當陽城三門外的堵門部隊，也只跑了兩門，還有壹門被看到趙雲來援的黃忠帶人從城內殺出，氣勢如虹端了。
　　趙雲與黃忠會師之後，魏延、張著、張松等都圍了上來，計點今日戰果。
　　張松是文官，口才好，變著法兒地拍趙雲馬屁：“後將軍神勇古今罕有，竟以三千鐵騎硬撼三萬之敵，且全勝之，擒程普、斬淩操，殺敵軍校五十余員吶，有破釜沈舟之勢矣。”
　　趙雲摸了摸近年才蓄起來的胡子：“誒，沒什麽，運氣好。長阪坡這地方，從北到南，坡度剛剛好，鐵騎順勢往下沖，又不累，也不會越沖越快馬蹄前失，簡直就是為鐵騎天造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