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姓竊明

浙東匹夫

歷史軍事

崇禎十二年五月十九,芒種。
蘇州太倉劉家港,壹座八進深的豪宅內。
月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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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決戰爆發

國姓竊明 by 浙東匹夫

2023-11-5 17:30

  讓屬下去使詐用計的當晚,沈樹人睡得很好,壹覺到天亮。
  但被壓了擔子的藺養成,卻是壹夜沒睡著。
  雖然午夜之前,劉三刀就回來匯報了。還呈上了張獻忠通過李定國預付的價值三十萬兩白銀的黃金珠寶,說張獻忠約好了後日陣上交割尾款,請藺養成部放行。
  但藺養成顯然不敢完全相信這些承諾,把珠寶黃金捂在手上,滿腦子想的都是“張獻忠這會不會是麻痹我等,實際上他既然信了官軍彈藥後勤補給斷檔,會不會當夜就立刻突圍、打我們壹個措手不及”?
  懷著這種擔心,藺養成讓自己營中的哨兵加強警惕,而且增加了三倍的輪崗人數,隨時緊盯,結果壹直到天色大亮也沒有任何動靜。
  無奈,天亮之後,他只好頂著黑眼圈、帶著劉三刀,以及那價值三十萬兩銀子的財物,悄悄去到沈樹人中軍大帳回報。
  私自直接把財物全部昧下,他是沒這個膽子的。別說劉三刀根本不是他的屬下,只是假裝的,兩人都想在沈樹人這兒進步呢,怎麽可能壹條心把錢黑了。
  所以,還是坦白壹點,讓沈撫臺分配吧。相信沈撫臺也會體恤下情的。
  “……稟撫臺,情況便是如此了,張獻忠後半夜壹直沒有動靜,但他應該是相信我軍彈藥不足、補給困難了。末將實在無法揣測,張獻忠後續會如何行事。”
  藺養成劉三刀原原本本把事情說清楚,壹旁正在用早膳的沈樹人,則是壹點都不意外,隨和地招呼兩人在大帳裏坐下,添兩副碗筷,壹起邊吃早飯邊聊。
  藺養成等人受寵若驚,他們詔安以來還沒跟巡撫級別的平起平坐吃飯過。
  沈樹人的早飯也毫不奢華,在軍中作戰的時候,他壹般也就吃將士們壹樣的食物,最多加壹點罐頭類食品隨時補充壹下。今天早上,吃的就是瓷罐裝的蜂蜜煉乳,配上鹹魚醋飯團、腌菜、幾個雞蛋。
  除了雞蛋要簡單水煮,其他食物都不用開火烹飪,最多在煮完雞蛋的熱水裏,隔水浸泡熱壹下。
  沈樹人這麽幹,壹方面是以身作則,鼓舞士氣,防止軍中奢靡上下離心。
  另壹方面,也是少給後勤添麻煩。尤其最近幾天,他關照軍中能燒開火就少開火,營寨裏做飯的竈臺,開火數量和時間都受到了嚴格限制,
  以便有心人觀察的時候,能註意到“沈樹人營中,絕對沒有兩萬人馬”。
  眾所周知,有經驗的武將,都是可以通過數敵軍營寨內的竈臺數量,來估算敵軍人數的。所以孫臏增兵減竈之類的計策,才能發揮作用。
  可是在兩軍固定駐紮的情況下,沈樹人的圍城營地不可能被張獻忠近距離數竈臺,那就只能數做飯的炊煙了。有多少股煙、每天燒多久,都是能數出來的。
  而沈樹人利用罐頭食品不用燒飯、假裝人少,這個局已經堅持布了好幾天了。自從那天停止高密度火器攻城的同時,就已經把炊煙減少了,並非今天才臨時起意,所以做戲做全套,演技絕對逼真。
  藺養成和劉三刀壹起吃著瓷壇裏的罐頭食品,沈樹人則理清了思路,好整以暇地放下攪拌蜂蜜煉乳的筷子,說道:
  “換做是我,昨晚也不可能有動作,今天白天估計也不會動作——城西新設的那面圍城營地,裏面駐紮的是妳的部隊,這個消息,張獻忠昨晚也是才知道吧?
  以他的謹慎,怎麽可能不趁著白天再求證壹下?他肯定會讓人在城頭遠遠觀察,持續盯著,壹旦發現妳們營中的人馬是軍械、甲胄與所說不符,張獻忠便會生出疑心。
  另外,張獻忠此前派出的斥候、聯絡信使,也是從昨晚開始,才被掐斷、無法回城的吧?張獻忠肯定不甘心,會再觀望壹天,想從他自己派出的斥候口中,確認衡山衛那邊的戰況,確認王尚禮是否真的摧毀了我軍的彈藥補給。
  所以,今天白天妳們最應該擔心的,是有沒有張獻忠部斥候想要滲透進重圍回城。只要把張獻忠的情報源全部掐斷,自有他坐不住的時候。”
  藺養成等人原本還挺焦慮的,看撫臺大人這麽氣定神閑,壹下子也輕松了,信心也高漲了幾分。藺養成壯著膽子問:
  “敢問撫臺大人,那您覺得……張獻忠最後是會朝我們所在的營突圍,還是另有別的處置?”
  沈樹人搖搖頭:“這我就算不出來了,不過我軍做好準備,盡快高壘深溝,四面都設防,無論張獻忠從哪邊突圍,都盡量拖住、立刻各軍支援。
  另外,他多疑非要多觀望壹天,對我軍也有好處,我已經加急通知左總兵盡快回師,把拉去衡山衛的兵馬加快帶回來。至於朱參將的騎兵,今天白天就能到了,讓他們先睡壹覺,遇戰隨時能調動。我軍兵力只會越來越充足,妳們沒什麽好擔心的。”
  沈樹人說罷,最後瞥了壹眼對方送來的黃金珠寶,大致問了壹下價值,然後吩咐:“既然是給妳的,妳就放心收下。我這人從來不差餓兵,用計用得好,有額外收益,用計者自然可以分潤好處。
  這三十萬兩,妳們倆留下十萬兩的珠寶,每人五萬。剩下十萬兩,給兩營中各級軍官作為犒賞,也可由他們自己支配,添置裝備。最後十萬兩,分賜給普通士卒——
  不過本官有言在先,給軍官犒賞也好,賜給士卒也好,都要以本官的名義,而且要臨戰再發,以免提前泄密。”
  沈樹人也知道,已經到了別人手裏的銀子,如果再全部收回來,那絕對是會引起部隊怨恨的。
  因為這些錢存在的心理賬戶已經變化了,每個人都是有損失厭惡的,對於揣進兜裏再往外掏的錢,會非常肉疼,還不如壹開始就沒得到。
  所以,該發還是要發,該追認還是要追認,只不過要讓他們領沈樹人的情,知道這些銀子是因為沈樹人的命令才給的,而不是藺養成或者張獻忠給的。
  部隊要效忠,也要效忠他沈樹人,不能效忠下面的部將,
  當然也不用效忠崇禎。
  藺養成得令後,也是大喜,心中壹塊石頭落了地,立刻壹切照辦。
  ……
  此後壹個白天、壹個黑夜,果然過得很安靜。
  張獻忠也確實多疑,那晚那點珠寶投石問路後,第二天還要確認城西的官軍構成、以及官軍的總兵力。
  雖然確認的方式未必盡如沈樹人預料,但總而言之最後就是實打實得出了“官軍確實兵力分散,後勤斷頓,眼下正是空虛之時”的結論。
  至於王尚禮那邊遲遲沒有派信使回來、當面跟他匯報衡山衛的戰況,雖然讓張獻忠有過幾絲不安,但他最後也傾向於相信“肯定是王尚禮已經派了人,但斥候怕死,看到城西也有官軍營地圍城了,所以不敢滲透過來”。
  畢竟,藺養成只是跟他秘密聯絡約定了“互不侵犯”,王尚禮那邊還是不知道的,這不奇怪。
  所以最後,張獻忠還和白文選等將領,以及李定國商量了壹下,拿出了出城決戰偷營的方案。
  七月十六當天,也是衡山衛那邊戰鬥結束後第三天,淩晨時分,張獻忠終於提前鼓舞了部隊,半夜造飯,四更用飯,五更出擊。
  為了戰鬥順利,和確保突然性,他還玩了點小花招——張獻忠沒打算給藺養成那三百萬或者五百萬兩買路錢,也不相信藺養成肯無償為他保密,
  他這次出城,也不是奔著逃命的目的的,而是想跟沈樹人決戰,至少趁著沈樹人彈藥補給斷檔的機會,重創沈樹人的主力!
  所以,張獻忠的真實目標,是攻打衡州圍城營地的西北角,確切地說,是北側營地的西段,想把那壹部分的明軍率先擊破,如果明軍其余各部來援,也可以打成添油戰術。
  但是,正常攻打北側營地的話,應該是開衡州城的北門出兵,可張獻忠這次卻偏偏不,反而選擇了開西門。
  他這麽做,也是擔心北門的明軍夜裏警戒更仔細,哪怕隔著幾裏地,這邊如果開城門、大軍漸漸湧出,會被明軍提前發現,從而做好準備。
  畢竟城門就那麽點尺寸,每時每刻最多通過十排八排的士兵,幾萬人要出城,那肯定地走壹刻鐘才能過完,就失去突然性了。
  相比之下,西門外的藺養成,既然做好了“收銀子放人”的打算,應該不至於提前壹驚壹乍,所以張獻忠就先讓主力出城、在西門外重新列好陣,然後再沿著西城墻往西北角掩殺過去,轉撲明軍北營。
  當張獻忠選擇這條路線時,他內部的部將都還有些不理解的。比如李定國就勸他:“父王,我軍在城中還有四萬多人,將近五萬,相當多的士卒並不精銳,若是將來往西南方向、沿著湘江大路突圍,他們還能趕得上行軍速度。
  若是往西北而行,雖然前往黔中道入蜀的距離更近,可是沿途要翻山越嶺的地形也更多,怕是會有更多部下掉隊。”
  然而張獻忠並不理會這種勸諫,因為他已經做好了湖廣新附軍掉隊的心理準備了。
  在他看來,這些在湖廣新募的軍隊,能在攻打官軍北營的過程中,跟沈樹人的主力盡量同歸於盡、兌掉官軍更多人命戰鬥力,就已經回本了。
  他們存在的價值,就是消耗官軍,讓官軍在後續想追他嫡系老營主力的時候更加乏力!
  所以他完全無視了李定國的勸說,堅持這樣出兵。
  七月十六,淩晨五更,張獻忠軍除了壹萬左右留守城池的後備力量,其余大約四萬人,統統都出了城,在藺養成營地對面數裏之外,列陣整齊。
  藺養成當然也早就發現了,但是假裝沒發現,按兵不動,同時飛馬悄咪咪通報沈樹人,還是實時更新的那種。
  張獻忠看藺養成營地靜悄悄的,還以為對方真中計了,在等著他派人去聯絡、送買路錢呢。於是張獻忠壹聲冷笑,揮鞭指揮部隊轉向北上。
  夏天的五更,天色已經微微有點亮了,雖然看不清遠處的東西,卻好歹不至於和眼前的袍澤自相踐踏,也不用打火把。張獻忠選擇的出戰時機很好,摸到官軍營地前面的時候,天色也剛好亮到適合作戰。
  “殺!沖進官軍大營!殺沈狗官!”
  “官軍火藥鉛彈已經不夠了!他們的補給被王將軍的人馬燒了!殺狗官正在此時!機不可失!”
  張獻忠軍以壹萬五千人的湖廣新附軍為先鋒炮灰,兩萬五千人的陜、豫老營為中軍主力,烏泱泱地朝著沈家軍的營地殺去。
  沈樹人雖然在壹刻鐘之前就從藺養成處飛馬得知張獻忠出城了,可壹開始也不知道張獻忠的具體主攻方向,
  哪怕有實時更新,至少也要小半個時辰之後,才能讓衡州城其他方向的友軍增援過來,所以最初這小半個時辰,只能讓北營的部隊自行防守。
  沈樹人留在城北營寨內的守軍,壹共也就是四千多人,在這最初的小半個時辰裏,還真得面對張獻忠十倍的兵力優勢!
  雖然張獻忠的四萬人,也不可能壹下子全投進來,也會有壹個先後、有戰略預備隊。
  但不管怎麽說,血腥的廝殺很快就在整條戰線上蔓延開來。
  沈家軍在北營西段首當其沖的那個營,守備是盧大頭,麾下兩千多人,只有五百火器手。
  面對蜂擁的張獻忠部,盧大頭臉色鐵青、但依然鎮定地押陣,逼著火器手們人人上刺刀,到尖樁木柵鹿角背後,輪番放排槍,壹旦被左右兩翼圍上來,就準備死守寨門拼刺刀!
  隨著第壹陣火槍的聲音密集響起,瘋狂掩殺的張獻忠部士氣稍稍為之壹窒——主要是張獻忠軍的將士們,在出城之前,都被告知了這幾天是官軍彈藥短缺的窗口期。
  結果明明說好官軍沒子彈的,事到臨頭又挨了排槍,自然會導致人心怨恨,小小混亂壹下。
  不過盧大頭的營火槍數量終究太少,也就讓張獻忠軍稍微慌亂了幾分鐘,又重新凝聚起了攻勢,只是氣勢沒壹開始那麽囂張了。
  “不要怕!這點彈藥肯定是官軍私藏留下來應急的,很快就打光了!繼續殺!放箭!”
  隨著壹陣陣箭如雨下,壹些伏在尖樁柵欄背後裝彈的火槍手,也不由被彈道高拋的箭雨從天而降射傷,壹時間明軍寨墻內側哀嚎連連。
  盧大頭抽出佩刀,厲聲大喝勒令傷兵不許慘叫,壹邊催督身邊的長槍兵撿起負傷袍澤的刺刀火槍,繼續射擊,哪怕平時沒訓練過槍法也無所謂,這種時候火力密度是最重要的。
  甚至他自己也以身作則,沖上去扛過了壹個被射殺的斑鳩銃手的斑鳩銃,以及那把作為槍架的長柄戰斧。士兵們看守備大人以身作則,壹時也重新鼓舞起了同仇敵愾之心。
  “殺!殺張賊!為湖廣的父老鄉親們報仇!沈撫臺的主力很快就會來救援我們的!朱參將的騎兵馬上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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