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定心丸

　　第二天上午時分，賈環帶著如意前往東跨院隔壁的趙姨娘小院見趙姨娘。晴雯在家裏收拾行李。昨天消息傳開後，趙姨娘派了小鵲到望月居找賈環，問怎麽回事。賈環的婚事，趙姨娘沒有說話的份，但她還是關心著她兒子的事。
　　走在賈府的園林之中，穿堂過室。園林清幽。
　　如意跟在賈環身側，十二歲的小姑娘亦步亦趨，輕快的笑著，“三爺，妳真要娶寶姑娘啊？”其實，她心情很好的原因不是三爺要娶誰，而是三爺會帶她和晴雯姐姐去江南。
　　賈環微微壹笑，“這還假的了？”他能體會得到寶釵的情意。
　　如意笑兮兮的點頭。
　　壹路說笑著，到了趙姨娘的小院。趙姨娘在王夫人面前候著。夏荷去回了壹聲。片刻後，趙姨娘就轉回來。從東跨院過來，也就幾步路。
　　趙姨娘穿著壹身蔥白底繡紅梅花的裙子，頭戴金釵，姿容妍麗。少婦裝束。穿戴比往日多了幾分體面。身邊跟著小鵲，小吉祥兩個大丫鬟。
　　趙姨娘母憑子貴，在賈政屋裏的地位和良家妾差不多。吃穿用度自是不差。雖說賈母和王夫人都不喜歡她，但這壹兩年新衣裳很添了些。
　　有王熙鳳在慣例允許範圍內分配的。也有賈環從外面買的布匹、綢緞等，讓賈府裁縫給做的。
　　以賈環在賈府的地位，趙姨娘現在不用在王夫人面前伺候著。王夫人不會為這點事敲打她。但她在賈府裏也沒什麽玩耍的地方、說話的朋友，還是跟在王夫人身邊，能見著些場面，知道些消息。
　　當然，趙姨娘依舊是壹貫的作死、無腦、虛榮。但眾人看在賈環的面子上，容忍度要高很多。誰敢笑她？惹著三爺，後果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環哥兒，妳昨晚哪裏去了，怎麽不在家？”趙姨娘笑瞇瞇看著兒子，很是滿意。吩咐小鵲倒茶，坐在塌椅上，小吉祥給拿了個腳踏過來。
　　賈環自是不會像賈寶玉那樣在母親懷裏撒嬌，坐在壹旁的椅子上，答道：“和東府的蓉哥兒壹起去外頭辦事去了。”
　　趙姨娘點頭，抱怨道：“環哥兒，妳這才府裏住幾天？又要去江南？還有妳娶親是怎麽回事？我都沒聽妳說過。”
　　賈環壹壹給趙姨娘解釋著，“娘，我要在大後年金榜題名，必須要好好學習。我的老師在金陵任閑職，有時間教授我學問……我和寶姐姐的事情，娘只說滿意不滿意？”
　　趙姨娘喝著茶，嘲諷道：“環哥兒，妳少糊弄我。我要是說不滿意，妳難道還不娶嗎？”她兒子她能不知道？主意穩的很。“老太太都同意了。府裏人人都說寶丫頭好，會做人，很大方。我也覺得是。妳倒是好眼力。”
　　賈環就是壹笑。寶釵在賈府裏的口碑真不是假的。
　　趙姨娘說了賈環壹會兒，想著他要去江南遊學兩三年，有又點傷感。
　　賈環寬慰了趙姨娘壹會兒，在趙姨娘處吃了午飯，又交代小鵲好生服侍趙姨娘，這才往探春屋裏去。他準備和三姐姐好好聊壹聊。然後，去找寶姐姐。
　　三春所在的抱廈廳就在東跨院後面，賈環走了壹會兒就到。還沒到正屋裏，就聽得惜春屋子裏壹陣歡笑聲。
　　暖閣裏丫鬟們候著，笑嘻嘻的道：“見過三爺。”賈環點點頭，進去就見迎春、探春、惜春、寶玉、寶釵在花廳之中壹起頑笑。
　　賈環進來，氣氛變得有點尷尬。寶玉是看賈環不爽。他給賈環打臉不是壹回兩回了。而寶釵則是粉面帶霞，準備避開。賈環想要娶她的消息已經傳開。
　　迎春溫柔的壹笑，拿起茶杯喝茶。惜春清冷的俏臉上露出壹抹會心的笑容，笑吟吟的看著賈環。
　　探春笑著招呼道：“三弟弟來了。翠墨，倒杯茶來。”
　　“謝三姐姐。”賈環和三春、寶玉打過招呼，對寶釵道：“見過寶姐姐。”看似平靜，心中有些難言的歡快的情緒湧起來。不期而遇。他還算等會去找她道別的。
　　寶釵今天穿著淺粉色繡花的對襟褂子，氣質嫻雅明麗。額前梳著劉海，圓臉杏眼。姿容絕美。豐姿神韻，肌膚雪膩。俏臉上燃著些許的紅霞。
　　“嗯。”寶釵嫻雅的應了壹聲，起身道：“四妹妹，我有些不適，先回去了。”說著，得體的對姐妹們、寶玉壹壹點頭致意，帶著香菱、鶯兒往外走。
　　“誒……寶姐姐！”寶玉郁悶的目送寶釵離開。頗有點不爽的看著賈環。正說笑的高興呢，給環老三拆了氣氛。掃興！
　　賈環懶得理大臉寶，對探春等人道：“我去送送寶姐姐。”說著話，也不管身後傳來噗嗤的嬌笑聲，追著寶釵出了抱廈廳。
　　抱廈廳出門是壹個庭院，月牙門外直通東跨院門前的甬道。另有，回廊、小道和賈母上房、東跨院後門等處相連。
　　“寶姐姐……我送送妳。”賈環在惜春住處的門口追上寶釵三人。
　　走廊上，寶釵有些羞赫的看著追出來的賈環，明眸落在賈環的臉龐上。在那麽壹瞬間，終究是心頭縈繞的壹縷情思壓過嬌羞。點點頭，“嗯。”
　　只是答應下來後，突然的覺得賈環想要和她說話的這個理由挺蹩腳的！嘴角不自覺的掠過壹抹明麗的微笑。
　　賈環笑壹笑，和寶釵並排著往回廊裏走。
　　廊外樹木幽深。園林幽靜。鶯兒和香菱兩人對視壹眼，眼睛裏藏著笑，很自覺地落後幾步。給兩人留下說話的空間。
　　聞著身邊傳來的幽香，賈環註目著寶釵的側臉，輪廓極其優美，令人怦然心動，“寶姐姐，妳的熱癥又犯了嗎？”
　　寶釵微微偏頭，看著賈環：“嗯，老毛病了。前些天犯了。這些天在吃藥。妳聞到藥丸的味道？”
　　賈環笑著點點頭，道：“寶姐姐，我要去江南遊學了。我和姨媽、薛大哥的關系，請妳放心，我會修復的。”他要娶薛姨媽的女兒，關系自然是要修復。至於，薛蟠，他是要壓著。
　　這個時候，要他和寶釵說幾句動人的情話，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只是，將她心底最深的疑慮、顧忌解除。
　　寶釵螓首微點，她相信賈環的話，輕聲道：“嗯。環兄弟，妳去江南……什麽時候回來？”說完後，俏臉微紅，移開視線，看向左側的假山。終究是將她心底的情緒微微流瀉出來。
　　賈環道：“兩年多吧！我會回京城來參加雍治十四年的春闈大比。預計十三年秋、冬會回府。寶姐姐……”
　　有些話，只有三個字，但要說出口，有點難。重若千鈞。賈環話到嘴邊給卡住。在這壹瞬間，他有擁她入懷的沖動。但那終究會唐突佳人。
　　“嗯？”寶釵收回視線，看著賈環。豐姿美麗的俏臉有著微笑，嬌羞，疑惑。若神女般那清淺、明麗、嫻雅的容顏。壹如江南煙雨般浸染著少年在心間。
　　賈環抿壹抿嘴，道：“我突然的想為寶姐姐吟誦壹遍《蒹葭》。寶姐姐，我們的婚事不會有變故。等著我！”
　　等他從江南回來，金榜題名之時，就是他娶她的時刻。
　　這話太直白、大膽！寶釵精致的容顏瞬間布滿紅霞，臉蛋滾燙。深深的看賈環壹眼，嬌羞的離開。
　　沒說等，也沒說不等。但壹個少年用言語叩擊她的心扉，她怎麽會無動於衷？
　　賈環目送寶釵的倩影遠處。香菱和鶯兒跟著。他心中歡欣鼓舞。沒有挨寶釵壹頓訓斥，她什麽意思，不言自明！上壹回，寶釵誤解他表白時，可是說了他幾句，大有再不相見的意思。對比現在，就知道她心底的想法。
　　賈環長長的吐出壹口氣。突然有點想大笑三聲的暢快感覺。
　　“三爺！”
　　兩米開外的假山後傳來壹身輕呼，就見彩霞從假山後轉出來。壹副嬌怯的模樣。
　　賈環臉色壹僵。他剛才和寶釵說的話，都給這丫頭聽去了。這尷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