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八章：遭遇失业
　　冰凝回到病房，见泉支撑起身体，想起床，连忙过去，扶住他，“哥，你想干什么，快躺下。”
　　“我觉得没有什么了，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冰凝很着急地说：“哥，你这个样子怎么能出院呢？你好好在医院里躺着，别动。”
　　“我们没有钱，住不起医院呀。”
　　原来，泉知道自己的病，是肺结核呀，根本不能医治。他觉得没有什么治的必要，还拖累了妹妹，于是想出院。
　　冰凝劝他，“钱可以想办法，身体要紧。哥，医生说过，你只是只是肺上有点小毛病，能治好的，只是你的身体有些虚弱，还受过内伤，所以，要慢慢调理。”
　　其实医生对冰凝说过泉的病情，还让冰凝放弃治疗，因为那昂贵的医药费许多家庭都承受不起。还有，如果泉的身体好，还没有什么，可他的身体不太好，又受过内伤，要彻底治好，几乎是不可能的。当时，冰凝听到医生的话，眼泪都流出来了，她想到哥哥是为了她才被别人打伤的，也是为了她才累病的呀。于是，对医生说，不管花多少钱，她都要把哥哥的病治好。
　　那医生也感动了，知道她就是为病人输血的，更为她们的兄妹情感动。冰凝怕哥哥担心，当然没有把医生的话告诉他，她也让大家不要把她给泉输血的事告诉泉，她怕哥哥难过。
　　“你是我的亲妹妹呀。为妹妹受点累算什么，可是哥哥没有用，现在得了病还拖累了你。”泉看着妹妹，说话的声音有些哽咽。
　　“哥，别难过，你既然为了妹妹，就应该好好养病，难道忍心把我一个女孩子孤零零的扔在这个社会上吗？放心吗？你在父亲临死前发誓要保护我，怎么忘了。”冰凝趴在哥哥的床边哭泣起来。
　　小龙也进来了，他也流着眼泪说：“泉哥，你怎么能这样，你就不管我们了吗？泉哥，你不要抛下我，我没有父母，没有姐姐，好容易有了哥哥和姐姐，我不愿意失去你们呀，泉哥。”
　　泉的眼泪不断涌出来，他安慰着妹妹和小龙“别哭了，好妹妹，好小龙，我答应你们，我一定好好养病。”兄妹仨抱在一起。
　　“冰凝，我还有两部电影的片酬没有领，你去电影厂帮我领回来，你告诉林导演和冰儿，说我好了就回电影公司拍电影。”冰儿没有来看他，他有些奇怪，但想冰儿一定是很忙，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了。
　　“哥，我知道了。”
　　冰凝坐着公交车来到电影公司，却发现门口有军人站岗，她很吃惊，想躲开，却来不及了，站岗的军人看到了她，叫住了她。
　　“你是干什么的？”
　　冰凝吃了一惊，但很快镇静下来，想起哥哥对她说的话，便说：“我是来考演员的，听说这里是电影公司。”
　　“是啊，这里以前是电影公司，可现在不是了，你走吧。”
　　冰凝问：“电影公司搬到那里去了呢？”
　　士兵看了她一眼，说声，“不知道，快滚吧，要不我就开枪了。”
　　冰凝只好离开电影公司。
　　冰凝想不到，电影公司居然有士兵站岗，难道出了什么事，不会吧，电影公司就是拍电影，还能怎么，她想电影公司一定搬家了，她一定要找到它，她在路上漫无目的的走着，问了好几个人，都说不知道，而且表情是那样惊恐，让她不明白到底电影公司出了什么事情。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走到她面前问：“姑娘，你是不是找曙光电影公司？”
　　“是的。”冰凝点头。
　　“那，你跟我走，我带你去找。”
　　冰凝答应了，跟着那男人走着。
　　“姑娘，你找电影公司干什么？”
　　“来考演员。”
　　“你是什么地方来的？”
　　“镇江。”她想了一下，没有说实话，因为她不知道这人是干什么的，就编了一个地址。
　　“你怎么知道曙光电影公司的？”
　　“我是在报上看到的。”
　　“姑娘，我也是曙光电影公司的人，和林导演是好朋友，一起拍过《北国之恋》，男演员也是我和林导演一起选的，姑娘，你知道男主角泉子在哪里吗？我们到处在找他，我们要拍另一部电影。”
　　冰凝一下警觉起来，那《北国之恋》是她和哥哥，冰儿姐姐一同拍摄的电影，根本就没有这人，她知道这人居心不良，她有些害怕，不过，她想起哥哥对她说的话，便说：“我不认识《北国之恋》的演员。”
　　“姑娘，你像《北国之恋》中女主角的妹妹。那女孩是不是你呀。”
　　“不，我不是，我一直在乡下生活，才进城，什么都不知道。”
　　冰凝想脱身，这时，她看见前面有一个男子，很有些熟悉，她便追过去，喊了声：“表哥。”
　　那人回过身来，原来正是《北国之恋》的一个场记，他看见冰凝，便走到冰凝身边，想喊，冰凝用眼神制止了他，那人看了看冰凝身边的男人明白过来，忙说，“是表妹呀，你什么时候到上海的呀，怎么不提前告诉一声，我好来接你呀。”
　　“表哥，用不着，我认识路。走吧，我们回舅舅家。”
　　两人亲热地说着话，边说边走，那男子见状，只好离去。
　　场记带着冰凝走到一个偏僻的小茶馆，冰凝问：“张大哥，曙光电影公司搬到哪里去了？”
　　“没有呀，电影公司没有搬家呀。”场记很吃惊。
　　“可我去了公司，那里已经成了国军重地，还有人把守呀。”冰凝很着急。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去外地拍片，才回上海，还没有去过公司，什么都不知道。对了，你去公司干吗？”
　　“我哥哥病了，在住院，我来电影公司是找老板要哥哥的片酬。”
　　“什么，你哥哥病了，在哪儿住院呀？”
　　“华东医院，他是肺结核，很严重，我们没有钱了。张大哥，我怎么办呀。”冰毅哭了起来。
　　“别急，别急，你去找冰儿吧，这是她的地址。”张场记告诉冰凝冰儿的地址。让冰凝去找冰儿。
　　冰儿又赶车来到郊外冰儿住的地方，她走到门口敲门，一个男人走了过来问：“干什么？”
　　“我找人。”冰凝说。
　　“找谁？”那男人问她。
　　冰凝吞吞吐吐地不敢说出来，她不知道这男人是谁，害怕又是坏人。那男人直看着她，让她心里害怕及了。
　　这时，林冰儿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冰凝，一愣，她冷冷的说：“你来干什么。”
　　冰凝吃惊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像亲姐姐一样的冰儿几天功夫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于是，她疑惑地问：“冰儿姐，怎么啦。”
　　“你找我，有事吗？”冰儿依然很冷淡地问她。
　　“冰儿姐，我是来给我哥要片酬的。”冰凝看着冰儿，她有些害怕，也有些不解，怯怯地对冰儿说。
　　“要片酬，去找老板呀，找我干什么。”冰儿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我就是找不到老板嘛，听说电影厂。”冰凝不知道怎么说。
　　“你找老板去，这关我什么事呀。”冰儿打断她的话，冷冷地扔给冰凝一句话，说完，转身进屋，将门使劲关上。
　　冰凝像被人从头顶泼了一盆冷水，她呆住了，没有想到冰儿会这样对她。连门都不让她进，她差点哭了起来，一会儿，她失望地离开冰儿的家。
　　而此时，冰儿望着冰凝的背影也很心酸，她只能这样对待她的好姐妹，因为她不能连累她，连累泉。
　　她没有想到冰凝会找到这里来，那天她和父亲被捕，在警察局，有人审问了她，父亲说过要她保护自己，因此，她按照父亲的吩咐，说自己是为了当明星才拜林导演为干爹的，林导演做什么她也不知道，于是，第二天，她被放了，可是，却还有特务监视，因此，她也不敢去看望泉，谁知，冰凝找她，她也知道，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泉是不会让妹妹来找她的，现在来找她，说明他们的生活很难，可是她却帮不了两兄妹。
　　冰凝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间却来到兰心大剧院门口。墙上还挂着泉和冰儿那部《北国之恋》的剧照，剧照已经褪色，有一只角掉了下来，风一吹，那只角被吹得扇起来。
　　冰凝望着剧照。想起这部电影首影式的情景。那还是半年以前，哥哥和冰儿主演的第一部电影在兰心大剧院上演，报纸杂志已经连篇累牍地登载了消息，记者们早早来到大剧院抢新闻，而他们的影迷们也簇拥在剧院等待两位明星的到来，从剧院门口到几十米远的地方，都铺着红地毯。
　　冰凝和毅，小龙跟着观众在等待着，一辆轿车开过来，停下。泉和冰儿走下车，两人走上红地毯，大家呼喊着他们的名字，冰凝和毅以及小龙在观众中挤着。想到他们面前献花，泉和冰儿微笑着向大家打招呼。可是警察却挡着献花的观众，而保安簇拥着两人往剧院走去。冰凝看着进剧场的两人，眼泪流了下来，她将花扔在地上。
　　冰凝看着剧照，想着当时的场面，再想想现在哥哥躺在病床上，而冰儿却如此绝情，委屈地哭了起来。
　　一个大胡子男人走出来，问到，“姑娘，你怎么啦，你在这张剧照前站了半天，还哭了起来，是不是也想当演员，可又当不了，很伤心。”
　　冰凝对这个大胡子男人有戒心，连忙说：“不是。我是路过这里的。”
　　说完，冰凝离开剧院，却被大胡子男人叫住。
　　“姑娘，你别忙着走啊，你跟我进剧院吧，我告诉你一切。”
　　冰凝想了一下。跟着大胡子进剧院。
　　冰凝和大胡子男人走剧院，走到后台。此时，话剧团忙着排练新戏，一个青年走进来，看着冰凝，疑惑地望着大胡子男人。
　　大胡子男人让他去前台看着，然后，他带着冰凝进了化妆间。
　　冰凝突然警惕起来，问了一句，“你想做什么？”冰凝说着想往外边走，她怕遇到坏人。
　　大胡子男人指着旁边的化妆凳让冰凝坐下，冰凝疑惑地看了看他，坐了下去，她有些后悔，自己居然那么轻信陌生人，跟着他进剧场，不过，她想如果大胡子男人对她要是有不轨，她一定自尽，都要保住自己的贞洁。
　　“别害怕。我说过我不会害你的。对了，你不在医院照顾你哥哥，到处东跑西跑干什么？”大胡子男人问。
　　冰凝有些吃惊，也有些愕然，她没有想到，这位大胡子男人居然也知道他哥哥病了，不过，她觉得大胡子男人看起来不像要害人的样子，就算他要害人，也没有办法了，冰凝豁出去，就告诉他，“我，是我哥哥让我到电影公司要片酬的，因为我们没有钱了。”
　　“呵，你哥哥还在想着片酬呀，那公司都没有了，还有什么片酬。”大胡子男人摇头。
　　“是啊，大叔，我去公司，可是那里有军人站岗。说电影公司搬家了。我在路上到处问人曙光电影公司搬到哪里了，可是他们都不告诉我。还有人说电影公司垮了，老板跑了。我还碰到一个人，他说他和林导演是一起的，还说当初是他和林导演一块儿选我哥演电影，可是我在拍《北国之恋》的时候就没有见过他嘛。”冰凝一五一十地把情况说了出来。
　　“那你对他说了，你给你哥哥要片酬吗？”大胡子男人又问。
　　“没有，我说我是考演员的。他问我认识《北国之恋》的演员吗？我说我不认识，后来，我碰到了张场记，我问他，可他说电影公司没有垮，老板也没有跑，他要我找冰儿姐姐，还告诉了冰儿姐姐的地址，可是，可是我找到冰儿姐姐，她不理我。”冰凝很委屈，几乎又哭了起来。
　　大胡子男人沉思了一下，说：“姑娘，你就这么信任我，跟着我到这里来，还告诉我这些？”
　　“啊。”冰凝也觉得自己太天真了一点，怎么什么对对别人说了呀，难道这男人真的是好人呀，她还不了解他呀。
　　大胡子男人笑了一下说：“姑娘，你真可爱。不过，别一见到人就把什么话都说了。当然，我说过，我不会害你。好吧，我告诉你。姑娘，曙光电影公司真的垮了，那老板真的跑了。”
　　“啊，这是怎么回事呀。”冰凝虽然已经听到别人说了，但她还是很惊奇，好好的电影厂怎么就垮了呢？
　　“我也不清楚具体的，听说是他们的电影《戚继光》惹的祸，那电影被查出有反政府的嫌疑，所以，连导演和他的女儿都被抓了。”
　　“冰儿姐姐，你是说，冰儿姐姐被抓了，可她在家呀。只是，她家门口有人，那人见到我就问我找谁。”冰凝有些不相信地说。
　　大胡子男人才觉得这姑娘真是幼稚得可爱，居然不知道那是特务，还和冰儿打招呼，“那是监视她的。姑娘，她怕连累你，所以才不理你呀。”
　　“原来是这样，我以为。”冰凝才知道冰儿对她冷淡的原因，她还差点错怪了冰儿。
　　大胡子男人恍然大悟地说：“你以为什么，我也明白了，你就是因为这，才在剧照前哭泣的呀。”
　　冰凝点点头。
　　“姑娘，这下你清楚了吧，你也别找电影公司了，你哥的片酬就算打了水漂，也自认倒霉吧，这事儿在大上海多着啦。你也别去找冰儿，别给她惹麻烦，也给自己惹麻烦。还是回去好好照顾你哥哥吧，路上要小心。哦，对了，这事最好别告诉你哥哥，听说他和那导演感情好着啦。还有，让你哥哥小心，特务也许会追查参加拍摄电影的人。你们要小心。”
　　说完，大胡子男人把冰凝送到剧院门口。
　　“姑娘，你没有做演员的条件，你虽然很漂亮，但没有基础，而且，当演员可是要吃苦的啊。”大胡子假装说她没有当演员的条件，虽然很漂亮，但没有表演基础，让她回家去，以后做其他的事情。
　　冰凝也明白了，“大叔，我一定要当演员的，我回去会好好努力学习的，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成为大明星的。”
　　“那好，你下次再来考试。”
　　“那，我走了。”冰凝说完，离开剧院。
　　原来，大胡子男人是话剧团的导演，也是中共地下工作者，林导演向地下党汇报过泉的情况，大家对他的民族气节也有好感。再说，他们也在报纸上知道泉的情况。
　　林导演和冰儿被捕后，组织上也在想法营救他们，可是，冰儿在第二天却被释放了，他们知道冰儿的身份没有暴露，但她门口有特务监视，说明冰儿也是处在危险情况下。
　　当然，他们也想到参加电影拍摄的泉，觉得不能让普通的热血青年受到连累，于是，安排大胡子男人想法与泉的家人取得联系。恰好就遇见冰凝在剧院门口哭泣，他便将冰凝带到剧院后台询问，才知道冰凝找过冰儿，只是冰儿没有理她。大胡子男人很吃惊，又不好怪冰凝，幸好冰儿机智，没有理她，要不，冰凝会有麻烦，他让冰凝不要找冰儿，也不要到处乱跑，免得出危险。
　　冰凝很小心的甩掉尾巴，回到了医院。
　　“妹妹，你怎么才回来？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泉很担心冰凝，生怕她出什么危险，冰凝一直不回来，他很着急。
　　冰凝不敢对哥哥说她遇到的事，只好对他撒谎，说：“老板告诉我，电影还没有赚到钱，片酬暂时不发。我又去了医学院找陈雪帮我请假。”
　　“没有就好，就怕你遇到麻烦，不过，让你白跑了，我知道这片酬已经打水漂了，对了，林导演和冰儿呢？”
　　冰凝当然不敢说他们父女俩都被抓了，便告诉泉，“他们拍新片去了，是老板让他们去的，说你们的《戚继光》通不过审查，老板不愿意赔钱，林导演只好另拍电影了，男主角是话剧团的演员，叫李小欧，过去和冰儿拍过电影。”
　　泉一听，有些伤感，但没有多表现出来，只是淡淡的说，“他们又拍电影去了啊。”
　　“哥，你不要难过，冰儿说过，等你好了就和她拍戏。”冰凝劝到。
　　“等我好了，他们早就把我忘记了。”泉突然伤感起来。
　　其实，泉所难过的并不是冰儿他们另拍电影，冰儿和另一位演员合作，而是因为冰儿他们连到医院给他道别都没有，还不如毅，毅还来医院给他道了别，可冰儿他们呢？他感到世态炎凉，从前自己是大明星，大家像捧什么一样捧他，可现在他生病了，连对他最好的林导演和他爱着的冰儿都不理他，把他扔在医院，这让他伤心。
　　冰凝见哥哥很伤心，她很想说出事情的原委，也不让哥哥误解冰儿，可她却不能，她也怕哥哥受不了，“哥哥，你别难过，你还有亲妹妹呀，妹妹是永远跟着你的。”
　　小龙进来，走到泉的床边，抱住泉，“泉哥，你别难过，你还有我，我也跟定了你。”
　　这让泉有些欣慰，他拥抱住了自己的妹妹和弟弟。“哥哥不难过，哥哥还有你们，还有你们两个。”
　　在泉住院期间，张场记也到医院来看望泉，泉一下子想不起这个人，电影公司那么大，他怎么能记住所有人呢？直到张场记介绍自己是《北国之恋》的张场记，泉才想起来。对于张场记，他也知道，不过交往不多，只是在拍《北国之恋》，他做为新演员也受到过张场记不少帮助，于是，他也想起来了。
　　对于张场记第一个来看他，他感到意外，也很感动，因为他们的私交并不多，和林导演与冰儿的交往相比就算少的了。平时交往不多的张场记来看望他，而林导演和冰儿却不来看他，这也让他格外失望。
　　“怎么？没有人来看过你？”
　　张场记也感到很奇怪，林冰儿居然没有来看过泉，他们两不是很好吗？冰儿已经被放出来了，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出过门，也没有看过泉，这简直不可思议了，恋爱中的人会一切都不顾的。而其他人也没有看过泉，这让他疑惑了。
　　“没有，连林导演和冰儿都没有来看过我，听说去拍新电影了。”泉有些伤心。
　　“什么新电影。怎么我不知道？”张场记更吃惊了，难道泉对电影公司倒闭和林导演冰儿被抓的事一无所知，而拍摄新电影显然是有人向他说谎话，谁呢？冰凝，他让冰凝去找冰儿，听说冰儿连门都没有让冰凝进，冷冷地打发她走了。冰凝见不到冰儿，又怕自己的哥哥生气，于是就编谎话骗哥哥。
　　“是我妹妹告诉我的，说我们的电影通不过审查，老板不想赔钱，所以才让他们去拍新电影，连男主角都选好了，叫什么小鸥的。真是世态炎凉呀，我做大明星，大家就像众星捧月似的，我一病，大家就像躲瘟疫一样躲我。连林导演和冰儿都那样，什么拍新电影，根本就是不想见我呗。”
　　泉依然很气愤，他想不到林导演和冰儿为了不见他居然编出这样的谎言，这让他太寒心了。其实，他一直真心爱冰儿，可冰儿对他若及若离，像对他做戏一样。而林导演，他也摸不透了。
　　“听说林导演吃了官司，被抓起来了。”张场记不再和泉逗圈子，于是告诉他，但又怕泉知道什么，才用听说两个字。
　　“你说什么，林导演吃官司，什么官司？”泉吃惊了，不过，他也预感到可能与他们的电影有关。
　　张场记压低声音，神秘的对他说：“听说是共产党。”
　　“你别瞎说，林导演是共产党，他怎么会是共产党呢？你难道见过共产党吗？”泉摇头说到。
　　他想起在琴房他问林导演，林导演那惊慌的样子，也觉得不像共产党，甚至连李涛那样的也算不上。不过，现在的泉已经开始谨慎了，他不知道张场记来干什么，对于没有深交的他，泉自然不会说出在琴房与林导演的对话，也不会说看苏联电影的事。
　　“我当然没有见过，你见过？”张场记问泉。
　　“笑话，我能见什么共产党，如果他真是共产党，那太可怕了，我们和共产党拍电影，传出去会惹官司的，我还在养病啦，我可不想死，你可别乱说呀。”泉不想说这件事，他也怕惹麻烦。
　　“我也是听说的。对了，你和林导演还有冰儿，听说你病了还是他们送你进医院的。”张场记又问起谁送他进医院的事。
　　“我不知道，我当时昏迷着，谁送我进医院，我怎么知道呢？不过，也许是他们吧，人心都是肉长的，我拍电影累病了，他们没有理由见死不救呀。”
　　泉不明白张场记为什么要问这些，这些事与张场记有关吗？难道林导演真的是共产党，难道就因为林导演送他上医院，他也得吃官司，这太冤枉了吧，他当时昏迷着，又怎么能选择谁送他上医院呢？
　　“这到也是，对了，你和林导演关系很好，他一定也告诉了你不少吧。”张场记又转移话题了。
　　“告诉我什么？”泉反问到。
　　“做人的道理呀，还有中国当前的形势什么的，他是很欣赏你的民族气节的。”张场记说到正题，这才是他来看望泉的目的。
　　泉警惕了，他想起林导演告诫过他的话，对张场记开始反感了。“我们从来没有谈那些，我们只是谈戏，他告诉我怎么表演，冰儿也教我怎么演戏，你问这干吗？”
　　“我只是随便问问。”张场记有些尴尬。
　　“你还是别问我这些吧，我也不想什么电影，什么明星了，没意思透了，好了，我想休息了。”泉并没有看出张场记的目的，也不知道他有什么身份，只是他真的不想说什么。更不想给张场记说什么，于是闭上眼睛。
　　张场记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从泉的嘴里什么也没有得到，只好离去。
　　那天，小龙提着热水瓶去水房打水，回到病房，看到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在门口晃悠，便走过去，问：“你们是谁，来干什么？”
　　“小兄弟，这是大明星沈泉的病房吗？”
　　“不是，你们走错了，这儿没有什么大明星。”
　　“可是，护士告诉我们，他就住在这儿啊。”
　　“没有，你们走吧。”
　　小龙推开他们，进了病房，使劲关上门，可是关门声音却把泉惊醒了。
　　“小龙，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吗？”泉睁开眼睛说。
　　小龙做了哥手势，然后走到床边。悄悄地说：“泉哥，刚才门口有几个人，说找你这个大明星，我一看就不是好人，所以我说这里没有什么大明星，把他们赶走了。”
　　“小龙，你说得对，这里没什么大明星。”
　　“哥，怎么有不三不四的人啊，你？”
　　“没什么，不就拍一部电影吗？我不怕，看他们来找我。”
　　“不，不，哥，我不能让他们把你抓走。”
　　“没事，没事，我只是一个演员，他们不可能抓一个演员的。好了。别担心，小龙，泉哥不会有事的。”
　　“泉哥。”
　　泉从张场记来看他，告诉他林导演有可能是共产党吃官司后，再联系到今天小龙告诉他，有人监视他后。他就有些相信林导演就是共产党，他为林导演和冰儿担心起来。他有些预感，冰儿可能是怕连累他而不来看他。
　　泉在医院住了半个月的院，可是病还是不见好，因为他们没有钱，买不起贵重的药，连盘尼西林都打不起，终于，有一天，医院给他断药了。泉躺在床上，很痛苦地咳嗽着，小龙为他拍背，冰凝为他用湿帕子擦嘴。看着痛苦地咳嗽的哥哥，冰凝很着急，泉却安慰她没事。
　　泉不想让妹妹担心，自从上次冰凝和小龙不让他出院后，他也没有再闹着出院，他怕妹妹他们难过，当然，他也不想死，妹妹说得对，现在他们三人相依为命，如果他走了，把妹妹一个女孩孤零零地丢在社会上，他真的不放心，还有小龙，他好容易才有个哥哥和姐姐，那么他也只有再次流浪。他也不再提冰儿，更不提过去的事，就像他压根没有拍过电影，没有当过明星。
　　小龙感到奇怪，问：“怎么今天医生不送药了呢？”
　　“我去问过医生，医生说我哥没多大的问题，可以不用药。”冰凝说。
　　小龙生气了，“什么叫没有多大的问题，这咳嗽得多厉害呀。”
　　“小龙，”泉让小龙不要说下去，还安慰小龙，“我没事，医生有医生的道理，这药用多了也不行，我能够挺住。”其实，他也猜出是医药费的问题，可他不愿意说出来，怕妹妹担心。
　　“小龙，你陪我再去找医生看看，好吗？”冰凝对小龙说，小龙点头答应了，两人走出病房。
　　“小龙，在我哥哥面前不要谈药的事，因为院长昨天对我说了，毅给我哥哥垫的医药费已经用完了，要是再不交钱，他们就停药，可是我们已经没有钱了。小龙，你稳住我哥哥，我要出去挣钱。”
　　“我也要去。”
　　冰凝说：“你去了，谁照顾我的哥哥呢？”
　　小龙只好着罢。
　　院长叫人来通知冰凝去院办公室。冰凝嘱咐小龙几句，离开病房，走出住院部，往院长办公室走去，她叫住一个护士，向她打听，护士给她指了指，她顺着小路，走过小花园，走进办公楼，上了楼，走到院长办公室。
　　她敲门，里边人叫她进去，她推开门走进办公室。
　　“小姐，你找谁？”
　　“院子，你找我。”
　　“你是。”
　　“我是沈泉的妹妹。”
　　“喔，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和大明星拍过电影，演的是女主角的妹妹，叫什么来着。还在里边念了李清照的诗。”
　　“院长，到底什么事啊，你找我。”冰凝有些着急地打断院长的话，她还要照顾哥哥，没时间和别人扯这些。
　　院长对冰凝打断他的话有些不高兴，顿了顿，才告诉她，“姑娘，你哥住了半个月的院，花了多少钱啊，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院长，我知道，我就想办法。”
　　“那，你说，你哥住的单间病房还能住吗？那不是一般人住得起的啊。”
　　“院长，你什么意思？”
　　“姑娘，我们要给你哥哥重新安排病房，你没有意见吧。”
　　“病房还好吗？”
　　“普通病房吧，当然，你们要是有钱，现在的病房随便你哥住。”
　　“那好吧，只要让我哥继续住院。”冰凝只好同意了，“院长，我能请求你同意我你们到医院做护士吗，我在医学院念书。”
　　“可我们医院不缺人手啊，再说护士挣钱不多，你要想好。”
　　“那，好吧。”
　　冰凝想到做护士的确挣不了多少钱，也没有办法让哥哥得到好的治疗。她想一定要找一个挣钱多的工作，把哥哥的病彻底治好。
　　泉被转到一间普通的大病房，那是条件最差的病房，阴暗潮湿，人多空气也不好，住在里边的都是没有钱，等死的人。冰凝和小龙扶着泉走进病房，护士给他们指了一张靠窗的病床给他们，冰凝和小龙扶着泉走到病床前，扶他上了床。
　　小龙埋怨起来，“这是什么病房呀，真脏。”
　　泉制止住小龙，他躺了下去。小龙还想说什么，泉却对他们说：“大家都能住下，我为什么就不能住下呢？”
　　冰凝看到这样的条件，心疼起来，她听到院长说把她哥哥安排到普通病房，还以为只是比单人病房差一点，谁知却是这样又脏又臭的大病房。
　　“我找院长去。”冰凝放开泉，想找院长说什么。
　　“回来，冰凝，你去干什么，别找院长了。”泉安慰妹妹，“妹妹，你忘记了吗？当初我们逃难时，还住过破庙哩。”
　　其他一直对他们冷眼相看的病人改变的态度，他们走了过来。本来，他们一见泉进来，也知道他过去是明星，就很冷淡，可知道他也有那段逃难历史后，也很同情他。
　　“我们一家人是在北平沦陷后，逃出来的，父母死在路上，我和妹妹来到上海。”
　　“想不到一个大明星还有这样的遭遇。”一个人感慨地说。
　　泉很奇怪，“你们怎么知道我是明星呢？”
　　“你和冰儿的照片放那么大，挂在电影院的门口，谁看不见呢？”
　　“我还经常拉着太太小姐们到电影院看电影，当然就能天天见到门口挂的电影海报和演员照片了。”一个人力车夫说。
　　“我也不过是想混口饭吃，也不谈什么明星了，我现在是病人。”泉说。
　　其中一个病人说了一句，“进了这间病房，就连病人都谈不上了，只是等死的人了。”
　　这话让大家的情绪一下低落起来。
　　泉也有些伤感，不过，他还是安慰大家，“那大家自个儿保重。”泉看着冰凝，“小妹，你回学校吧，你好多天没有上学了，怕耽误功课太多，成绩拉下。”泉说到。
　　冰凝本来不想走，但她想起她还得去找工作，“那，哥，我去学校了。”便告别了泉，离开病房。
　　泉支走了冰凝，见小龙站在他身边，怕小龙照顾他也染上病，对小龙说：“小龙，你也走吧。”。
　　“泉哥，你要我去哪儿？”小龙问。
　　泉愣住了，是啊，小龙已经没有家了，能让他去哪儿呢？
　　“泉哥，你如果没有病，如果你还是大明星，你让我走，我马上走，可是你现在这样，我是不会走的。”
　　小龙说的这一句话却让他感动不已。泉只好让小龙留下，他想抱住小龙，可又怕把病给小龙染上，因此，他只是感动地看着小龙。
　　冰凝赶到学校，走进进教室，见到陈雪。
　　“冰凝姐，你哥怎么样？”
　　“还是那样，我哥是肺结核，幸好发现得早，要不就。”冰凝哭起来，这半个月，她怕哥哥担心，一直忍住泪，可是，在好朋友陈雪面前，她再也忍不住了。
　　“别急，别急。”陈雪劝住冰凝，“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华东医院医术很高，应该没有问题的。”
　　“医生也给我说了，对于他们医院来说，肺结核不是什么大病，可是我哥身体太虚弱了，还有，他当年为了我，被人打伤过，没有好好调理，那段时间，他拍两部电影，还到处揽活，我可怜的哥哥，他是为了我累病的啊。”冰凝大哭起来。
　　“别急，别急。”陈雪安慰着冰凝，可是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哽咽起来，“我们都以为当明星多么风光，谁知，你哥哥那么苦。”她想，她一定要好好帮助她的好姐妹，帮助她喜欢的泉哥。
　　“对了，陈雪，你帮我请假了吗？”
　　“我是写的假条交给老师，这星期你没有来，我还专门又写了假条，给老师，她只是问了我，你为什么不亲自来请假，我告诉了她，她没有说什么。”
　　“谢谢你，陈雪。”
　　“没什么，冰凝姐，待会儿你那我的笔记去抄吧。”
　　“好的。”
　　其他学生进了教室，冰凝和他们打了招呼，他们问冰凝，泉的病情，冰凝也简单说了一下，这时，老师走进来，要冰凝去校长办公室去。
　　因为冰凝没有请假就离开学校，违反了学校规定，被劝退学了，任她怎样请求也无济于事，这也让她安心去找工作。本来她非常喜欢读书，想半工半读，可是，医学院对她关闭了大门。
　　冰凝回寝室去收拾自己的东西，陈雪走进来。
　　“冰凝姐，学校为什么要开除你呢？我帮你请假了。”
　　“不是开除，说是劝退，我知道，就是那个嬷嬷，上次我给她顶嘴，她怀恨在心，所以，硬说你帮我请假不算，还说什么超过了半个月。”
　　“这个恶毒的嬷嬷，最讨厌，我听说她还克扣学生的伙食，可是她的来头太大，所以学校不敢拿她怎么样，也怪我没学生不团结，要是其他学校早就把她赶跑了。冰凝姐，你等着，我和几个同学再去找校长。”
　　“算了，陈雪，不用了，我想，这个书我也是没有办法读了，我还得照顾我哥哥，还得挣钱。”
　　“挣钱，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挣钱啦。”
　　“女孩子也得在这个社会上生存呀，哥哥为了我累病了，如今我得想办法让我们兄妹活下去。陈雪，我一定要让我哥哥治好病，让他健康起来。”
　　“好的，冰凝姐，等你哥哥好了，你再考医学院，那就得做我们的学妹了。”
　　“行，明年等我哥哥好了，我继续考医学院，做你的学妹。”
　　陈雪对冰凝说了一句什么，离开寝室。
　　冰凝收拾好东西，也离开寝室，下了楼，走上操场，往大门走去。
　　“冰凝姐，等等。”
　　冰凝回过头，只见陈雪，向她招手，后边还有其他同学，冰凝停住脚，大家走过来。
　　“陈雪，你们。”
　　“冰凝姐，你要走了，我们来送你。”陈雪拿过一个包交给冰凝，“这是大家的心意，你拿着。”
　　“这怎么行，你们大家都不容易。”冰凝推脱着。
　　“姐，你拿着，大家知道泉哥的病，都很心疼，你是我们的好姐妹，泉哥是那么好的明星，我们都喜欢他。”
　　“陈雪。”
　　冰凝扑在陈雪怀里哭泣着。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放开，依依不舍的告别。
　　她回到他们过去的家，房东要做生意，又以为泉已经成为大明星，不会再回来住了，就把他们的房子租了出去，还好，阁楼还没有租出去，冰凝把阁楼租下了，她想，这样等哥哥出院了，他们兄妹三人还有落脚的地方。她收拾好阁楼，已经晚上了，她一个人也不敢上街，就在阁楼住了一夜。
　　第二天，她拿出自己不穿的衣服当了一些钱，给泉买了一盒炼乳，一些点心和水果什么的，就去医院看泉。
　　冰凝提着一些水果，营养品走进病房，看见哥哥憔悴的面容就有些伤心，可她却不敢在哥哥面前表露出来。
　　“冰凝，你怎么不在学校？”
　　“哥，我实在不放心你，就向老师说明了情况，老师同意我每天放学后可以到病房照顾哥哥。”第一次对哥哥撒谎，她有些心虚，她马上转移话题，把她带的东西给哥哥，“哥，这是我给你买的营养品，你一定要吃呀。”
　　“你哪来的钱？”
　　“这是你过去给我的呀，我没有用完。”
　　泉埋怨妹妹，“冰凝，你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读书那么累，还要节省钱，要是身体垮了怎么办。”说得冰凝眼泪差点掉下来。
　　冰凝又到住院部去交了一部分钱，拿了几样一般的药，回到病房其实，哥哥给的钱够多，可是学校要交的钱也多，生活费也贵，又得买很多资料，那些资料都很贵，因此，冰凝没有什么零用钱，可是她怎么能说出来呢？她更不能说的是，她已经从医学院退学了。
　　冰凝为哥哥剥了一个苹果吃，嘱咐了小龙几句，然后才离开病房。
　　冰凝开始找工作，她四处打听着，像她那样的女孩要找个挣钱多又干净的工作很不容易，她也遇到一些不怀好意的男人，她躲开了。找了一天，她也没有找到工作，天黑了，城市的灯光开始亮了，到处霓虹闪烁，显示出大上海歌舞升平的景象。一些富家小姐和太太打扮得花枝招展，坐着轿车到夜总会歌舞厅等开始轻歌曼舞。一些路边小店的妓女也上街开始拉客，这让她很害怕，她想起南京那一幕。
　　冰凝在街头孤独的徘徊着，不经意间，居然来到大上海歌舞厅门口，门口立着一块牌子，上写着“招收歌舞女郎数名，要求能歌会舞，容貌出众，工资面议。”冰凝站在牌子前，停了很久。一个男人走出来，冰凝一惊，转身离去，男人很愕然。冰凝跑到一辆公交车，跳上车子往医院跑去。
　　回到医院，走进哥哥的病房，她看了看沉睡的哥哥，拧一把毛巾搭在泉的额头上，此时，他们只有用这个方法给泉退烧。冰凝看着哥哥很着急，她又想起大上海歌舞厅门口的牌子，她想到刚来上海那会儿，哥哥听说她想当舞女，生了很大的气，因此，她也下不了决心。
　　第二天，冰凝又走到大上海歌舞厅，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走了进去。歌舞厅内，歌女们正在排练，老板见到她，走了过来，问：“小姐，你在我们这个歌舞厅的门口徘徊了很久，想找工作吗？”
　　冰凝本来想说是，可话出口却变了，“老板，你们除了招收歌女和舞女，还有没有别的工作？”说完她有些后悔，她怕老板说有打杂的，扫地的活还有端茶倒水的活，你愿意吗？那她只有离开，并不是看不上这些工作，而是她需要很多钱，干这些活，怎么能给哥哥治病呢？
　　“除了歌女舞女，我们不招别的。”老板说。
　　“谢谢。”冰凝说了声。她离开舞厅，还是没有说出找工作的话。
　　“等等，”老板在后边说着，冰凝站住脚，老板走到她身边问她，“你一定有什么难处吧。”
　　冰凝说：“没有，我只想找工作。”
　　“我们就在招歌舞女郎，这工作不好么？”老板问。
　　冰凝不好说其他的，只好说：“这工作不适合我。”
　　“姑娘，你的气质容貌都很出色，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不适合呢？我到觉得这工作很适合你的。”
　　可冰凝想起哥哥的话，还是没有答应。
　　冰凝向医院走去。天下雨了，她没有伞，只好在一家店铺下躲雨。雨停了，她走了出来。她没有坐车，而是走路，当她回到医院，走到医院门口时，却发现小龙扶着泉往外边走。
　　小龙快扶不住了，见冰凝来了连忙喊她“冰凝姐。”。
　　冰凝问：“怎么回事，小龙”。
　　“医院要我们马上拿出三千元钱，不然就要赶走我们，泉哥要出院，我怎么也劝不住。”
　　泉挣扎着，小龙没有扶住，两人倒了下去，冰凝扶住他，小龙也站起来。两人边劝边拖把泉架着回住院部。
　　他们走到病房，只见院长挡在门口。
　　“院长，求你别让我们走，让我哥哥住院吧。”
　　可院长的口气很硬，“医院又不是慈善机关，没有钱就是不能住院。”
　　“毅不是给你们说过吗？他从英国回来，就把钱垫上。我今天还交了钱啦。”
　　“小姐，你交的那点钱只够买几粒药片，对了，就是毅的舅舅说的，要是你们能拿出三千元，就让你的哥哥住下。”
　　冰凝简直没有想到，毅的舅舅会这样逼他们？“我们一下子怎么拿那么多钱。”
　　“没有就别谈了。”院长说。
　　“妹妹，别求他们，我们走。”
　　“哥！”冰凝不让哥哥说话，她拉住院长的手，“院长，你是医生，医生总要讲救死扶伤的人道吧，我们不会赖帐，这钱我们一定给。”
　　院长看着他们兄妹这样可怜，也不好说什么，便同意他们今天住下，“明天必须把钱拿来，要不，谁求情也没有用。”院长转身离去。
　　冰凝和小龙将泉扶到病床上，小龙给他换掉湿衣服，冰凝用毛巾给他擦脸。泉冷得发抖，小龙把被子裹在他身上。
　　泉埋怨妹妹，“妹妹，你明天到什么地方去弄这三千元呀，怎么。”
　　“哥，你什么也别说了，我不能没有你，就算明天弄不到三千元，也是明天的事，那时，我们到别的诊所里去，可今天不行，你不能走。”
　　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小龙让冰凝回学校去，他能够照顾泉，冰凝也觉得自己在病房有很多不便，就同意了，她走出病房。可是她实在不放心，于是，她没有离开，而是在病房走廊的长椅子上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