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大牛道：“他们之间互相看时那眼神啊！呵呵！”

　　何平不满意萧秉权打断大牛的话，就对着萧秉权道：“你先让大牛说！”

　　大牛憨憨地笑了笑：“刚才去学校上课，俺们几个就把这事跟黄老师说了，黄老师也觉得奇怪，就带着俺们几个偷偷钻着庄稼地去村北树林子那边看了看，那些人是还没想走的意思！黄老师就猜，说这大车八成是给村里谁送东西来的，可咱们村谁能受一大车的礼？”大牛说到这里又咧嘴笑了笑，“黄老师就让拴柱和田沟在庄稼地里看着那些人，看他们会不会掉头向北走，他则带着大秋、芒种几个回到村北口，就让俺回来看看您回来没回来，您要没回来，就问问俺表嫂这事该怎么办？要不要看看这些东西究竟是送到哪里？！”

　　萧秉权从一开始听，就开始琢磨车上装的是什么，好多方面都考虑到了，他最后却认准这车上的东西八成是枪支一类，不然不会这么鬼鬼祟祟，所以等大牛说完，他首先叫过来二牛，对着二牛耳朵低声道：“你想办法偷偷找着刘年大叔，让他夜里精点儿心！”

　　二牛立即明白了萧秉权的意思，答应了一声就跑了出去。

　　随后萧秉权对大牛道：“走，咱们也去看看！看看这车到底去哪里！”

　　十二 大车是去刘家的

　　萧秉权带着大牛从家里出来，正想经十字街去村北口，却发现刘家那个叫李黑的护院偷偷摸摸地从西街走过来了，他赶紧就拉了一下大牛，两个人就躲到了一家买卖的墙后头。李黑四下踅摸着看没有人注意他，身子一扭，拐弯就奔了北街。萧秉权怕李黑发现黄德伟他们，就急急地问大牛：“黄老师他们是在哪里藏着呢？”

　　大牛笑道：“就是村北路边那破娘娘庙里，外面经过的人不进去，看不见他们！”

　　萧秉权知道那位置不错，而且躲在里面，外面的人是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况的，他放心地点点头，估计李黑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和大牛才继续绕过十字街向村北走去。

　　远远地看着李黑消失在村外的黑暗中，萧秉权和大牛悄悄地到了娘娘庙外。隔着院墙，大牛拾起一块小土坷垃，轻轻地扔了进去，院里当即响起了一声蛐蛐叫，大牛立刻卷起舌头回了一声蛤蟆叫，娘娘庙半歪着的大门后头闪出芒种的脑袋，低低的声音问道：“是大牛？”

　　大牛两步走过去，对着芒种道：“俺表哥也来了！”

　　芒种嘿嘿一笑，身子向里一缩，萧秉权走过去，按照大牛的指点钻进了娘娘庙。

　　娘娘庙的大殿里，黄德伟带着四五个年轻人正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芒种则躲在院墙后头通过墙上的破洞监视着进村的大道，萧秉权一进庙，殿前的黑影里就有一个小伙子轻声叫道：“萧老师，黄老师他们在殿里头，您小心脚下！”

　　萧秉权低声回了声好，脚下试探着就向大殿里走，黄德伟听见是萧秉权来了，就快步接到了殿门口。

　　等萧秉权进了殿，黄德伟就把情况又简单地汇报了一下，萧秉权问道：“你觉得这马车上的货会是送到哪里？”

　　黄德伟连考虑都没考虑直接就答道：“那还用问，如果现在他们都还没向其它地方走，那肯定就是送到刘家了！”

　　萧秉权点点头，继续问道：“你觉得这马车上装的都是什么？”

　　黄德伟道：“刚才我也琢磨了琢磨，我感觉像是枪！”

　　他这话一出口，殿里顿时是一片压低了声音的惊呼：“枪？”“枪？！”

　　萧秉权一惊，赶紧制止道：“大家小点儿声！”

　　几个小伙子立刻又闭上了嘴，萧秉权在黑暗中环视了大家一下，对黄德伟道：“如果真是枪，看来用不了多久，平津冀中一带就会有变故，也许日本侵略者又要挑起战端了！”

　　黄德伟摸着腰里的七连星，狠狠道：“来吧，日本鬼子，老子早就想和他们较量较量了，中国人可不都是孬种！”

　　殿里其他几个小伙子也纷纷低声嚷道：“俺们绝不会当亡国奴，日本鬼子来了，俺们就是用锄头、用牙，也要和他们拼一场！”

　　萧秉权赞赏地看了看这些年轻人，问黄德伟：“又派人去和拴柱联系没有？”

　　黄德伟道：“还没有！”

　　萧秉权看大牛站在身边，就问大牛：“拴柱他们在哪里你知道吗？”

　　大牛点点头：“知道！”

　　“怎么联络知道吗？”

　　“也知道！”

　　“那好，那你现在就去看看拴柱他们有什么情况没有，李黑现在过去了，没准儿大车就要动了！”

　　大牛轻声答了声明白，萧秉权又叮嘱道：“出庙小心点儿！”

　　大牛一笑，指了指庙后：“俺从后面出去，那墙不高！”

　　萧秉权再次嘱咐了一句：“小心！”大牛就轻轻溜出了娘娘庙大殿。

　　大牛走后，黄德伟问萧秉权：“萧……”他本想说萧书记，可一想眼下萧秉权和自己这些人的身份都没公开，大家现在都是以普通爱国者的身份活动，就改成了：“萧老师，您说如果这马车运来的真是枪，咱们怎么办？”

　　萧秉权见殿里全是临河的反日骨干，就回答道：“武器，在战争中至关重要，咱们能多掌握一支枪就要多掌握一支，绝不能让坏蛋们拿着它们欺压穷人！”

　　他这番话一说完，黄德伟马上就明白了，心里不禁暗暗有些激动，那些小伙子们听了，更是个个跃跃欲试，可大牛出去了小一个小时，却一直没回来，李黑和那挂马车也没见出现。

　　望着殿外黑黑的天，黄德伟不禁有点儿焦急，低声道：“也该回来了！”

　　萧秉权心里也挺急，可他不能表现出来，看着黄德伟在殿里来回走，他轻声道：“不要急，如果再等一会儿大牛还没回来，咱们就再派人去瞧瞧！”

　　可又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大牛还是没有回来，萧秉权觉得可能出了问题，就对黄德伟道：“留两个人继续在庙里守着，咱们带其他人过去看看！”

　　黄德伟答了声是，跑到殿外轻声叫着芒种道：“芒种，你和冬生继续在这里守着，我们出去看看拴柱和大牛！”

　　芒种本也想跟着去，可看黄德伟那种说一不二的神色，马上只应了声是，可就在这时，庙外却扔进来了一块土坷垃，庙里赶紧联络，庙外回了音，大牛就从破门外钻了进来。

　　看见大牛从庙门钻进来，黄德伟两步迎上去，急急地问道：“大牛，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都把我们急死了！”

　　大牛喘了口粗气道：“黄老师，您听俺慢慢说！”

　　黄德伟急切地问了一句：“情况有变化？”

　　大牛道：“也有也没有！”

　　黄德伟就拉着大牛向大殿走：“进去说！”

　　大牛进到殿里，又喘了两口气才说道：“俺过去找到拴柱，拴柱也正要让田沟回来，刚才俺们回来了，那赶马车的就招呼了两个人把马车给卸了，说是时间还早，让马也好好歇歇，大家后天回去好有车坐。俺去找拴柱他们前，李黑不是过去了吗？他正是去接这马车的！他到了以后，他们说了几句话，又闲聊了一会儿就开始装车，俺偷偷爬过去看了看，装的除了木头箱子就是草捆。看着他们装好车，俺以为就会向村里赶，没想到他们却掉头奔了北。俺们跟了二里地，那些人护着大车却下了奔西的一条小道，那条小道不好走，但却能绕着去西边进村的大道，俺就让拴柱他们继续偷偷跟着，自个儿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