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五章 致命袭击
　　突如其来的弹雨狂暴地扫过队伍，不绝的惨叫声，毫无防备的人群连片倒下。
　　“啾啾啾！”
　　三道火焰在空中划过大角度的弧角，狠狠砸向人群最密集处。
　　“轰轰轰！”几乎连成一声的爆炸声，橘黄色的火球吞没杀伤范围之内的一切。
　　“分散，别挤在中间！”、“别乱跑，趴下！”、“带枪的同志到两侧，射击！”……收容队的指挥员怒吼着下达一道道指令。
　　经过初期得混乱，简单的防御圈形成，只有步枪的收容队战士和一些有佩枪的非战斗人员拼命向火焰闪烁处射击，可反击如此微弱，根本无法压制敌人疯狂扫射的机枪。
　　在听到枪响的同时，宋炎华又一次将苏烟压在身下，躲过杀伤力最强的第一轮火力。
　　将苏烟挡在身后，宋炎华和牛壮三人拼命拉动枪栓，战斗经验丰富的四人不约而同将子弹射向同一个目标——火焰闪烁处。
　　也许是三轮，也许是四轮，当宋炎华又一次勾动板机，火光一闪，子弹尖啸着掠出，下一瞬间，那处火焰消失了！
　　“好枪法！”赵大全的声音未落，消失的火焰又一次闪现。
　　“同志们，坚持住，援军很快就能到！”
　　在指挥员鼓励下，战士们的情绪也从最初的忙乱中渐渐恢复。
　　见敌人依旧只用几挺机枪和迫击炮不紧不慢地倾泄火力，宋炎华突然心生警觉，放下步枪从腰间掏出一枚手榴弹，在其他人不解的目光中，扯掉弹弦后猛地站起，扭腰抡臂，冒着白烟的手榴弹如同出膛的炮弹飞向漆黑的天空。
　　又迅捷趴下的宋炎华死死盯着手榴弹飞行方向，数秒之后，只听轰的一声，爆炸形成的火光撕破了黑夜，几十米开外赫然出现几名猫腰突进的人影。
　　“白狗！”
　　赵大全三人大吃一惊，忙也掏出手榴用劲甩出，接连的爆炸火光照耀中，更多的人影被发现。
　　“白狗上来了！”
　　其他战士也发现了前方的敌人，示警的声音到处响起。
　　“哒哒哒！”
　　暴露身影的敌人开火了，数十计的连绵火焰骤然出现，无以计数的子弹铺天盖地罩向红军单薄的防线，战士们被死死压在地上，连抬头举枪瞄准的空间也没有。
　　“花机关！”
　　宋炎华和赵大全大惊失色，装备如此精良的敌人他们从未见过。
　　这股敌人正是钱昆带领的第96师警卫营，整个白天，他们就远远地欣赏着战机对红军的爆轰。
　　入夜后，根据侦察，钱昆将远远掉在主力后面的收容队定为目标。这道命令得到所有军官赞同，他们就怕钱昆脑子发热以卵击石，下令攻击重兵护卫下的红军高级指挥员。
　　在钱昆指挥下，全营轻机枪和迫击炮集中布置在两侧，形成交叉火力，同时各安排一个连，伏击打响之后，利用夜色突击，一举击破红军防御圈。而他则率剩下的一个连和营直属部队，埋伏在南面。
　　北面为什么不安排埋伏？面对其他军官的疑问，钱昆冷冷回了一句，“如果你们被优势火力伏击，会向哪儿突围？”
　　“主力方向！”
　　“撤！”
　　收容队的指挥员显然经验也十分丰富，已根本不可能阻止拥有优势火力敌人地突击，一旦防御圈被突破，非战斗人员命运只有一个——被杀戳！他非常清楚，这股敌人绝不会要如此多数量的俘虏！
　　“战斗人员上刺刀，准备手榴弹！”、“非战斗人员准备向南突围！”随着指挥员悲壮的声音，所有人开始做最后的准备。
　　“赵排长，等会我们向北撤！”人群中，宋炎华突然道，看着茫然的赵大全，“相信我！”
　　“好！”想到宋炎华之前的表现，赵大全一咬牙。
　　“手榴弹，扔！”
　　一枚枚手榴弹在空中飞舞，在敌人突击前方纷纷炸响，腾起的硝烟结成一道雾墙。
　　“同志们，冲！”
　　指挥员发出最后一道命令，一跃而起，挥舞着驳壳枪冲向敌人只是数步，身体就顿住，血雾腾现，一串子弹没入了他的胸膛，无力支撑的躯体重重倒下。
　　“杀！”悲壮的怒吼声中，红军战士挺着刺刀从倒下的指挥员身边掠过，前面一批批倒下，后面一批批顶上，伤亡过半后，终于狠狠撞进敌群。
　　更残酷的白刃战展开，怒吼声、咒骂声、惊叫声、刀刃入体声、武器撞击声、惨叫声……共同演奏着死亡之曲。
　　在战士们决死掩护下，非战斗人员开始向南撤退，虽不断有人被封锁火力击倒，但更多的人冲过了封锁线。
　　脚踝受伤的“管家”在四名战士拼死掩护下，也毫发未损地突了出来。
　　“张班长，停下，让我喘口气！”
　　被两名战士架着奔跑的“管家”一脸痛楚地呻吟道。
　　看了一眼“管家”的脚，又转头望向北方，撕杀声已很小。领头战士的脸色黯淡了下去，知道那边的战斗快结束了。
　　“刘护士，坚持下，不能停留，白狗有可能追击！”
　　“那走！”“管家”咬牙点点头。
　　随着人群刚走几步，前方突然响起欢呼声，“援军来了！”
　　“同志们，快让我坐下！”“管家”再也坚持不住。
　　就在其他红军以为安全之际，班长却脸色大变，来的人不仅没有喊话，相反依旧保持着战斗姿势呈扇形包抄过来。
　　“是白狗！”
　　就在班长高声示警时，队伍中的钱昆也用冷酷的声音下令，“开火，一个不留，全部杀光！”
　　“哒哒哒！”十几挺“花机关”同时扫射，如同一台高效收割器，弹幕所过之处，还在茫然的红军只来得及发出惨叫就层层叠叠倒在血泊中。
　　“呯呯呯！”人数更多的步枪手也纷纷瞄准开火，警卫营全是老兵，几十米距离的射击可以说弹无虚发，更多的红军倒下。
　　面对敌人的凶猛火力，还活着的红军被死死压在沾满鲜血的地上无法动弹，用仅有的几支步枪和不多的手枪拼命抵挡。
　　在花机关强大火力掩护下，己上好刺刀的步枪手冲进了人群，如同恶狼闯进羊群，展开疯狂屠杀，手无寸铁的红军用双拳，用牙齿反抗，但在闪着寒光的刺刀挺抽间一个接一个不甘地倒下。
　　“班长，完成任务！”
　　打出最后一粒子弹后，来自宋炎华排的战士怒吼一声，就和另两名后加入的战士冲入正在杀戳的敌群。
　　“杀！”
　　寒光电闪间，三把刺刀钻入敌人胸膛，在对方痛苦地嚎叫声中，一扭一抽，沾血的刺刀再次出击。
　　这次有准备的敌人，同样刺刀一挺，想迫使对手躲避或格档。
　　六道寒光在空中一闪，向各自的目标刺去，最后时刻，刚才还凶残万分的敌人害怕了，眼神慌乱着脚一撤欲躲。
　　“杀！”
　　虽三名战士，却吼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方向不变，根本不管其它方向的刺刀，进步突刺。
　　“噗嗤！”
　　连声瘆人的刀刃切割肉体声中，血箭四溅，三名战士将对手刺穿的同时，自己也被刺中。
　　在士兵敬畏地注视中，三名战士连同各身的对手扑通倒地。
　　目睹三名战士倒下后，班长含着泪射出最后一粒子弹，将一名冲过来的敌人击倒，然后拔出刺刀，爬到趴在尸堆间的“管家”边上。
　　“刘护士……”
　　见班长欲言又止，“管家”惨淡一笑，指指左边口袋就闭上眼晴。
　　“对不起！”班长痛苦的面孔都扭曲了，杀死自己的同志无论是谁都无法接受！
　　脚步声又响起，班长知道不能再迟疑了，虽然不清楚陈护的真正身份，但肯定绝不能落入敌人手中！
　　先掏出黑布袋，刺刀连挥，斩成无数碎片后扔向空中，在寒风中飘散。
　　做完这一切，又一声对不起，手一送，锋利的刺刀准确没入刘护士的心脏部位，随着刺刀拔出，一股鲜血喷射。
　　感受着脸上流淌的战友温热血液，班长惨然一笑，手一曲，这次刺刀插入的是自己的心脏。
　　一名囯民党军士兵看到这一幕，正震惊于这名红军如此刚烈时，另一个士兵过来问怎么了？
　　前者什么话没说，只是指指倒在血泊中的两人，后者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忍不住嘟囔，“这群共匪真他妈厉害，对这么漂亮的人也下得了手！”
　　见同伴还在发愣，喝道，“钱主任有令，仔细检查，纸张什么的都收集起来！”顿了下，又狞笑着补了一句，“发现有气的，格杀勿论！”
　　掏出一根香烟点燃，钱昆用力吸一口，浓郁的血腥味终于淡了点，看着层层叠叠的尸体，满意地笑了。
　　“杨营长，告诉弟兄们，加快速度！”
　　“是！”
　　营长知道离开越早越好，干脆带着卫兵也加入了搜索行列。
　　战场上不时响起枪声，在囯民党军地仔细检查下，负伤昏迷的红军也没逃过毒手！
　　北边响起脚步声，钱昆转头看去，是另两个连，在军官们指挥下也加入打扫战场行列一名上尉过来报告，“钱主任，除几名共匪，余者全部歼灭！”
　　“鲁副营长，这怎么回事？”
　　见钱昆口气不对，副营长忙解释，有几名红军是向北面脱离战场，等发现时已跑出很好，一个班正在追击，应该很快就能击毙这些漏网之鱼。
　　“这几名共匪倒有点眼光！”哼哼，钱昆也不以为意，这股红军中不可能存在什么重要人物，逃就逃走吧！
　　突然，响起一声惊呼，“她竟还活着！”几名士兵围过去一看也是惊叹连连，结果人越聚越多。
　　如此大动静当然引起钱昆等军官的注意，纷纷过去。见军官们来了，士兵们让开一条路，不过还是小声感叹着这女共匪命好大。
　　钱昆皱眉一看，火把照耀下，只见一名面容清秀的女红军仰面躺在血泊中，心脏部位赫然一道刀口。
　　“她还活着？”钱昆一脸怀疑。
　　副营长忙上去检查番，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应该心脏长在右侧了！”钱昆倒也听说过这种情况，感叹了声，手一抬，正要下令杀掉，突然一名士兵的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过来！”
　　被钱昆叫过来的正是亲眼目睹事件经过的士兵。
　　“你是看见是那个男共匪杀了女共匪再自杀的？”
　　“报告主任，是的！”
　　不知为什么，可能是出于特工的本能，钱昆让士兵将经过详细说一遍，强调不许有任何遗漏！
　　当士兵说到男红军从女红军身上掏出某样东西并割碎扔掉时，钱昆眼睛猛的一亮，如同一头嗅到猎物气味的猛兽，“吼道，”全体立正！“围在四周小声讨论的军官、士兵连忙肃立，没想钱昆先让卫生兵给命大的女红军包扎下伤口，又问那名士兵，”男共匪扔的什么？“”报告主任，当时天黑，没看清！“见钱昆的表情不对，士兵又用迟疑的口气道，”好像是白色的东西！“闻言，情绪又高昂起来，钱昆死死盯着慌张的士兵追问，”确定是白色？“”好像……也许……大概……是吧！“士兵翻着白眼努力回忆着，最后还是不太确定。
　　钱昆也没有责骂，当时还在交战状况，士兵能注意到这些细节已经算不错了。
　　”白色、白色……“在所有人茫然的目光中，钱昆有如着魔似的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就在副营长考虑是否要上前提醒下该撤退时，钱昆猛地吼起来，”蹲下，不许动，找白色的碎纸片！“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只得老老实实地巡视着自己的四周，很快就有人叫起来，”这儿有一块！“、”这儿也有！“……一番努力，最后总计有十二张沾满血迹或泥印的白色纸兵交到钱昆手中。
　　这时一名前出监视的士兵气喘吁吁回来报告，红军援军正在赶来。
　　顾不上检查这些碎纸片，钱昆下令部队集合，然后抬着昏迷的女红军向北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