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五章 幽境离情2
　　兰儿点了点头，突然，两行泪水毫无征兆的流了出来。
　　“丫头，你怎么？”寇天鸣大吃一惊。
　　“当初，我和天照就是在这条路上进的山。现在，我又回到这条路了。可天照呢》天照在哪？”兰儿哭道。
　　寇天鸣也想起了那个梦，是呀！梦中的景象是多么的熟悉呀？可他为什么就一直没有意识到，梦中的场景就是自己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远处的山，近处的水。如今都和他梦中的场景对上了。除了身后的寇庄。不错！山水是无法改变的，但村庄的建筑却改变了。
　　梦中的村庄是一座座的泥墙茅草顶的房子。而如今的寇庄，虽说不富裕，却都是红砖水泥墙，甚至还有二层的楼房。这些，和梦中是不一样的。也许就是因为这种差异，才使寇天鸣没有发现，梦中的场景就是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
　　恍惚中，寇天鸣觉得自己就是寇天照，他突然拉起兰儿的手道：“兰儿！快跑！”
　　然后拉着兰儿拼命的向前跑去。寇天鸣就这样跑呀跑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身子一转，同时抓着兰儿的手往肩上一放，用力一拉，另一只手在兰儿身下一托。兰儿已经伏在了寇天鸣的背上，背好兰儿之后，寇天鸣继续拼命的往前狂奔。也不知跑了多久，一个很陡的斜坡出现在寇天鸣的眼前。寇天鸣知道，上面就是相思崖。他的思维在梦幻与现实之间游离着。他知道现在是在现实中，不只是因为触景生情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寇天鸣不自觉的在做着梦中的事情。
　　“兰儿！抱紧我！”寇天鸣觉得兰儿抱着自己的手臂更加用力了。于是，毫不犹豫的往斜坡上爬去。
　　终于到了山顶。寇天鸣轻轻的放下兰儿。站立在相思崖上，兰儿静静的站在他的身旁。一切几乎和梦中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寇天鸣没有将兰儿拥入怀中。因为，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清醒过来。
　　“我这是怎么了？”寇天鸣狠狠怕打着自己的脑袋，心中暗道：“我是带兰儿来找寇天照的，为什么这么失态？这是现实，不是在梦中。”
　　“寇大哥！”兰儿轻轻的靠了过来。
　　寇天鸣压下心中的思绪，笑道：“丫头，当初你们是不是这样上的相思崖？”
　　兰儿点了点头。
　　寇天鸣接着道：“这个场景在我的梦中不知重复过多少遍了！”
　　“寇大哥，天照不在这！”兰儿黯然道。
　　寇天鸣笑道：“傻丫头，天照如果能等到现在的话，应该和你一样。他也是鬼。他又没有月光泪的庇护，白天怎么能出来呢？我们就在这等着吧！他到底在不在这里，只有等到晚上才知道。”
　　“那寇大哥你为什么不直接晚上带我来？”兰儿奇道。
　　寇天鸣走到崖边，看着远方飘来的白云，幽幽的道：“如果我留在家里，我妈这一天都会和我呆在一起。那么我们就没法见面了，而今天，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这样独处了。晚上见到了天照，你就该跟他走了。我不想放弃这最后一次和你和你独处的机会。”
　　“寇大哥……”兰儿轻轻的走到了寇天鸣的身边。
　　寇天鸣突然觉得内心极度的失落，一种让人无法忍受的孤独感袭上心头。犹如那夜兰儿说自己抛弃了她。虽然现在兰儿就在他的身旁，但却觉得两个人的距离好远。远的不仅够不着摸不到，甚至听不到也看不到。因为这种距离不是由于空间的疏远而造成的，是由于感情的疏离而造成的。这种距离要比任何空间造就的距离都要远。
　　寇天鸣和兰儿沐浴在朝阳的晨曦之下，两人的身上仿佛披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山风吹起他们的衣衫和发角，给人一种要飞的感觉。
　　许久，寇天鸣的心情平静了许多，他笑了笑，拉着兰儿坐了下来。给兰儿讲他小时候的故事。寇天鸣小的时候出奇的调皮，兰儿终于被他逗笑了。他的每一个故事都能逗的兰儿“咯咯”的笑个不停。看着兰儿笑的花枝乱颤的可人模样。寇天鸣暂时忘记了马上就要离别的愁绪。
　　心中充满了甜蜜的幸福感。是呀！让自己喜欢的女孩高兴，真是一个男人最大的享受。然而，快乐的时光似乎总是让人觉得那么短暂。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夕阳已经沉到了半山腰。等到太阳落山之后，寇天照也许就会出现了。而那时候，兰儿一定会跟他走。寇天鸣的梦该醒了。
　　寇天鸣再次站到了山崖边上，望着渐渐沉落的夕阳。四周的景色似乎也变的凄凉起来。兰儿轻轻的走到了他的身旁。
　　寇鸣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梦。在梦中，他也是这样站在山顶，落日的余晖把他的脸染成金黄色，山风吹着他的衣衫和发角。兰儿就依偎在他的肩头。他突然觉得兰儿要离开自己了。心中无比的失落和悲伤。那时的感觉和现在简直一摸一样。而不同的是，兰儿现在是站在她的身旁，不是依偎在他的肩头。因为在梦中他是天照，而现在是在现实中。现实中他是寇天鸣。
　　“寇大哥……”兰儿轻呼一声。
　　“嗯！”寇天鸣低头笑道：“丫头，一会，你就能见到天照了。”
　　“寇大哥，谢谢你！”兰儿竟然轻轻的依偎到了寇天鸣的肩头。
　　“兰儿！”寇天鸣闭上了眼睛，用自己的脸轻轻的摩挲着兰儿的秀发。
　　“寇大哥，你还是叫我丫头吧！我喜欢你这样称呼我。”兰儿仿佛呓语一般。
　　“寇大哥。”兰儿突然仰起小脸道：“那次，也是在这里。我告诉天照。我爹娘答应了金大钟的求婚。你知道那时候我们有多么的绝望吗？”
　　“我知道，那个场景也曾经出现在我的梦中。在梦中，我就是天照。天照当时的感受我全都感觉到了。他是那么的绝望，那么的悲伤。”寇天鸣轻声道。其实，此刻他的心情何尝不是如此？
　　“但是，你知道吗？你现在的表情，眼神，甚至是你身上的气息。都和当时的天照一模一样。”兰儿幽幽的道。
　　寇天鸣又一次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滑落下来。
　　“寇大哥……”兰儿再次依偎到了寇天鸣的肩头。
　　两个人就那么站在崖边，一动不动。夕阳终于完全沉到了山下，然而，寇天照却没有出现。寇天鸣沉浸在最后的甜蜜中并没有发觉，奇怪的是，兰儿似乎也没有在意寇天照没有出现。等到月上中天之时，寇天照依然没有出现。
　　寇天鸣轻声道：“丫头！”
　　“嗯！”兰儿这才清醒过来。是呀！她是来找自己的情人寇天照的，然而，现在寇天照没有出现，自己非但没有在意，反而依偎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上。如果寇天照突然出现，看到这样的场景，他会怎么想？兰儿急忙站直身子，同时羞得低下了头。
　　寇天鸣尴尬的挠挠自己的脑袋道：“天照还没有来，难道他不在这里？”
　　兰儿摇摇头道：“不！他来了。他就在这里。”
　　“啊！”寇天鸣一惊，但他往四周看了看，周围哪有寇天照的影子。难道因为寇天照是鬼，所以自己看不到。
　　“寇大哥，你不用找了。我也没看到他。”兰儿叹道：“他大概是看到了我们……，所以生气了，躲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寇天鸣惊讶的道。
　　“因为我感受到了天照身上的气息。那种气息我再熟悉不过了。”兰儿突然大声喊道：“天照，你出来呀！你不要生气。是寇大哥帮我来这里找你的。天照，你出来呀！我是兰儿，我是你的兰儿呀。天照！我想你，我想你天照。你快出来呀！”
　　喊着喊着，兰儿突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丫头……”寇天鸣手足无措的在一旁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做。看到兰儿在那里伤心的哭泣，他突然有一种想把兰儿拥入怀中的冲动。但他却不能那么做。因为他不是寇天照，他不是兰儿所爱的那个人。而那个寇天照，也许就在一旁看着。他不能再加深两个人之间的误会。
　　“寇天照！”寇天鸣突然大骂了起来：“你他妈给我滚出来。你就这么忍心看着兰儿在这里伤心吗？你知道她找你找的多苦吗？你他妈的如果是个男人，就给老子滚出来。妈的！”
　　兰儿抬起头，吃惊的看着发狂的寇天鸣。她突然发现，她所感觉到的那股熟悉的气息，那股本该属于寇天照的气息的来源，竟然是寇天鸣。
　　“寇大哥，你不要骂了。”兰儿轻声道。
　　“不骂了？”寇天鸣忿忿的道：“这个时候了，你还向着他说话？寇天照这个王八蛋竟然眼睁睁看着你在这里为他伤心流泪，还他妈的躲躲藏藏不肯出来。还他妈算是男人吗？寇天照，你给老子滚出来！”
　　“不不！寇大哥！”兰儿突然一把抓住寇天鸣的胳膊道：“是我错了！”
　　“你错了？”寇天鸣怒道：“你有什么错？你受了那么多年的苦，一直对他念念不忘。刚刚只不过把我错当成了他，他至于吗？这么大醋劲。怎么一点男子汉大丈夫的胸襟都没有，还他妈算男人吗？他对得起你对他的这份情吗？妈的！要他妈有火冲我发，干嘛躲起来不露面？”
　　“不，寇大哥，天照没有来！”兰儿道。
　　“你说什么？他没有来？”寇天鸣惊讶的道：“你不是说自己感受到了他身上的那股气息了吗？”
　　兰儿点了点头，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寇天鸣道：“我是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气息。那股气息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可是……”
　　“可是什么？”寇天鸣问道。
　　“那股气息，来自你的身上。”兰儿闭上了眼睛。
　　“你说什么？”寇天鸣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你身上现在的气息，和天照的气息一模一样！”兰儿道。
　　寇天鸣一惊，呆立当场。兰儿幽幽的望着寇天鸣，寇天鸣痴痴地望着兰儿。两人就那么默默的对望着。
　　许久，寇天鸣叹了口气，望着远空的弯月道：“丫头，你和天照呆在一起的时间有多少？”
　　兰儿先是一愣，她不明白寇天鸣怎么突然问她这个，但依然答道：“虽然我们同在一个村子，但是很少在一起。包括后来……，我们也很少见面。”
　　寇天鸣点了点头道：“这就对了！丫头，你一直被困在月光泪中，而月光泪我贴身戴了整整十二年。日日夜夜几乎从未离身。你能将对天照的思念通过万年冰传到我的心里，难道你就感受不到我的气息？十二年，十二年朝夕相处。我想，我和天照比起来，你应该更熟悉我的气息。因为，你最爱的人是天照，所以，你理所当然的认为天照的气息是你最熟悉最难以忘怀的。却没有想到，你最熟悉的，其实是我的气息。”
　　兰儿低着头，咬着嘴唇轻声道：“寇大哥，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你就没想过还有别的可能吗？”
　　寇天鸣心头一震，其实，他确实还想到一种可能。一个更加合理的可能。那就是，这几年来，寇天鸣所有的梦，并不是因为兰儿将自己对寇天照的思念通过万年冰传到了他的脑海中，而是他潜意识里所残存的前世的记忆。也就是说，他可能就是寇天照转世投胎。
　　如果真是那样，自然皆大欢喜。但是，他却在刻意的回避这种猜测。原因很简单，他本来已经对兰儿生了情愫，如果他再相信自己是寇天照的后世，就会理所当然的认为兰儿就是自己的。兰儿毫无疑问也会全心全意的爱上他这个恋人的后世。
　　但是，如果有一天寇天照或者是寇天照真正的后世出现了，兰儿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去选择？寇天鸣又该怎么办？他该何去何从？兰儿即使选择了继续和寇天鸣在一起，因为带着对寇天照的愧疚之心，也未必会开心幸福。兰儿不开心不幸福，寇天鸣又怎会开心幸福？而如果兰儿选择了寇天照，也未必会放得下寇天鸣，兰儿依然会愧疚，依然会不开心。寇天鸣更不用说了，到时候受到的伤害只能更大。正是因为有了这些顾虑，寇天鸣才会刻意的回避这种猜想。
　　现在的问题是，不仅仅寇天鸣有过这种猜测，兰儿肯定也有这种想法。但是，两个人都忽略了另一个问题，一个更加现实，更加难以解决的问题。寇天鸣是人，兰儿却是鬼。人鬼殊途，就算寇天鸣真的是寇天照投胎转世，他们又怎么可能长相厮守？
　　寇天鸣叹了口气看着兰儿道：“丫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认为我可能是天照转世对吗？”
　　兰儿点了点头。
　　寇天鸣苦笑道：“我何尝不是希望如此？那样，你就可以永远的留在我身边了。但如果我真的仅仅是和天照长的相似而已呢？”
　　兰儿无语了，寇天鸣转过身去，继续望着远空的弯月出神。兰儿的身体轻轻的贴在了寇天鸣的后背。将一双羊脂皓臂伸到寇天鸣的胸前，将他紧紧地抱住。寇天鸣身子一震，本能的举手握住兰儿柔若无骨的玉手。那种感觉是多么的幸福甜蜜。凛冽的山风迎面吹来，寇天鸣却感觉不到一丝冷意。因为，他的心在燃烧，他的血液在沸腾。然而，令兰儿想不到的是，寇天鸣竟然轻轻的将她的手臂掰开，然后说了句：“丫头，我们回去吧！”
　　说完这句话，寇天照转身向下山的小路走去。兰儿呆立当场，她不明白寇天鸣为什么会这么做。她知道寇天鸣已经爱上了自己。而且爱得很深。寇天鸣昨晚已经对她表白。难道仅仅过了一天，寇天鸣就转变了心意吗？一股莫名的悲伤从兰儿的心底升起。如果她看到寇天鸣再转身的一刹那眼中已经噙满了泪水，也许，她就不会这么悲伤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