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敘舊

　　壹名面容冷酷的憲兵中校邁著鏗鏘有力的步子走到弟兄們跟前，刀子般淩厲的目光似乎將穿透他們那破爛的衣服，直底弟兄們的內心深處。
　　弟兄們雖在戰場上九死壹生死人堆裏爬過來的，但是在這面色嚴肅的憲兵中校面前，氣勢卻不由地弱了壹頭。
　　老兵排長心中叫苦不叠：“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這麽碰到了這群煞星。”
　　雖然心中抱怨，但是老兵排長倒也是經驗豐富，雙腳啪地並攏，舉手向憲兵中校敬了標準的軍禮：“長官好！”
　　周圍的弟兄們已經被荷槍實彈的憲兵給嚇住了，看到老兵排長的動作，也手忙腳亂的舉手敬禮。
　　“趙營長，他們這幫人仗著人多勢眾，當街行兇，打了我的司機，妳們憲兵趕快把他們抓起來。”
　　看到憲兵中校到來，西裝革履的年輕人惡人先告狀，率先開了口。
　　“分明是妳們開車不看人差點撞人，還罵我們……”弟兄們都是五大三粗的性子，頓時嚷嚷了起來，被老兵排長呵斥住了。
　　憲兵中校看著油頭粉面的年輕人，臉上閃過壹抹不易察覺的厭惡之色，隨即嚴肅地開口道：“張公子稍安勿躁，待我調查清楚再抓人不遲。”
　　“報上妳們的部隊番號和長官名字？”憲兵中校轉頭黑著臉對弟兄們開始了審問。
　　老兵排長知道此時萬難躲過去，硬著頭皮回答說：“報告長官，我們是第74軍151旅301團的，我們的團長是……”
　　弟兄們身上能夠證明身份的胸牌早就被血漬和泥汙染得看不清楚，他們自報家門，圍觀的民眾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打鬼子的硬骨頭英雄部隊。
　　周圍那些兇神惡煞的憲兵們聽到弟兄們的話之後面色也緩和了下來，槍口低垂，他們最為敬佩的就是這些戰場上的弟兄，無奈他們只能守備地方，維持秩序和軍紀。
　　“妳們為何當街打人？難道妳們的長官就沒有教妳們軍紀嗎？！”憲兵中校神色俱厲地質問。
　　老兵排長看到這份上了，也咬牙將事情的原委和盤托出，憲兵中校的面色則是越來越沈。
　　“雖事出有因，但是妳們身為黨國軍人，在這國家危難時刻，更應該恪守本分，遵守軍紀，檢點行為——”
　　憲兵中校數落著弟兄們，不過很快就話鋒壹轉道：“不過念在妳們首犯，此次我就暫不追究，下不為例！”
　　憲兵中校雖看起來滿臉的兇氣，弟兄們本以為會被抓回大牢，正想這麽脫身呢，但是事情卻出乎他們的預料。
　　“多謝長官明察秋毫！”老兵排長激動地又向憲兵中校敬了禮。
　　“趙營長，妳可知道妳在幹什麽！妳這是私自縱容包庇，小心我告到……”
　　西裝革履的年輕人看到這件事情竟然就這麽輕描淡寫地處理了，頓時不滿地嚷嚷了起來。
　　“張公子，還請妳自重，我們憲兵營處理事情，還容不得妳來指手畫腳——”
　　“妳——”張姓公子壹向驕橫習慣了，聽到這話差點沒背過氣去，指著憲兵中校惡狠狠地道：“好啊妳，妳等著！”
　　“張公子，我提醒妳壹句，下壹次管好妳的人，要是再敢出言不遜侮辱我革命軍人，就不是揍他壹頓那麽簡單了，我會親自斃了他！”
　　“好，姓趙的，妳等著！”張姓公子踹了壹腳滿臉是血的司機，氣急敗壞地吼道：“我們走！”
　　姓張的年輕人帶著他的司機灰溜溜的走掉了，老兵排長卻擔憂了起來，事情因他們而起，沒有想到最後弄成這個樣子。
　　正在此時，副團長楊淩得到消息趕了過來，看到那些軍容整齊的憲兵，頓時心裏壹咯噔。
　　這些憲兵可都是兇神惡煞的主兒，但凡犯在他們手裏不死也得脫層皮，楊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走到跟前壹看，發現憲兵軍官卻是老熟人。
　　“趙文斌？”楊淩看到滿臉冷酷的憲兵中校，不由自主的喊出了聲。
　　趙文斌正準備轉身離開，聽到有人叫他名字，轉身看到了渾身臟兮兮的楊淩，眉宇間露出了笑意：“楊兄弟——”
　　楊淩剛從戰場上下來，連個換洗的衣服都沒有，還穿著那身沾滿血汙的軍服，因為在戰場上摸爬滾打，皮膚也變得黝黑粗糙。
　　反觀趙文斌卻軍靴蹭亮，軍裝整潔，收拾得白白凈凈的並且還胖了不少，這讓楊淩唏噓不已。
　　兩人激動地握了手，又來了壹個戰友熱情的熊抱，這讓周圍的弟兄松了壹口氣，原來自家團副認識對方，難怪放自己等人壹馬。
　　“趙兄弟，都憲兵中校，前途不可限量啊。”楊淩笑呵呵地說。
　　趙文斌也調侃地捶了楊淩壹拳道：“我還以為妳被鬼子收拾了呢，沒想到都混到上校了，真有妳的。”
　　“現在在哪混呢，這分開就沒個消息。”趙文斌關切地問。
　　趙文斌和楊淩曾經在江陰壹個戰壕裏打鬼子，雖隸屬於不同的部隊，但是卻是過命的交情，兵荒馬亂的年月裏，沒有想到在這裏遇到。
　　楊淩滿臉疑惑：“我現在在第74軍，妳怎麽沒回原來的部隊，在這裏當了憲兵？”
　　“此事說來話長，回頭有空了我慢慢細說，妳們74軍這次打得不錯啊，兄弟我都手癢癢想上去揍小鬼子。”
　　楊淩嘆了壹口氣道：“唉，功虧壹簣，不提了。”
　　憲兵營長趙文斌知道蘭封會戰的原委，自然知道楊淩他們不甘心，他拍了拍楊淩肩膀安慰道：“楊兄弟，這次跑了小鬼子不打緊，咱們總有壹天全給收拾了。”
　　趙文斌及時地岔開了話題，指著老兵排長他們道：“這些都是妳的弟兄吧？”
　　楊淩點點頭，知道趙文斌要說正事了。
　　“妳這些弟兄們都是不錯血性的漢子，敢作敢當，揍了那姓張的人，總算是幫我出了壹口惡氣，舒坦啊。”
　　楊淩雖不知道趙文斌為何這麽說，但是還是幫忙說情道：“那趙兄弟，妳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這次饒過這些家夥？我保證回去好好收拾他們。”
　　趙文斌哈哈壹笑：“楊兄弟妳多慮了，我哪能是那不分青紅皂白之人，讓弟兄們樂呵樂呵去吧，有咱們憲兵的弟兄照看著，沒人敢找事。”
　　聽到這話，楊淩總算是松了壹口氣，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犯在憲兵手裏只能有苦肚子裏咽。
　　但是幸好遇到了老熟人趙文斌，這事總算是揭過去了，他轉身對老兵排長們笑罵道：“還楞著幹什麽，該幹嘛幹嘛去。”
　　“趙兄弟，走，我請妳喝酒，咱們兩兄弟可是差不多半年沒見了吧。”
　　“可不是嗎，這都大半年了。”
　　趙文斌的心情也很好，難得高興，對著他那幫憲兵弟兄揮揮手，讓他們自己巡邏，自己則是同楊淩壹同鉆進街邊的酒館喝酒敘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