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3）

　　猴子在寺門口，已跪了六天了。
　　壹片樹葉從樹上落下來，掉在他的頭上，他動也不動。
　　壹只瓢蟲得得得走來，到他身邊，擡頭望望他，又得得得爬走了。
　　“我走了幾萬裏路，歷盡了千辛萬苦，決不能在得道的門口停下。”
　　卻聽有人嘆了壹聲：“門口？心未至時，雖到了門前，再走幾萬裏也敲不到那門哩。”
　　猴子壹轉頭，“妳是？”
　　這時卻見壹個白衣者從山那邊行來，走在路上，輕盈如腳不沾泥，他來到猴子身後，卻是壹個年青人，微笑著，風吹起他的衣角，他立在那，靜如與天地壹體。
　　“妳剛才從那邊來，我怎聽得妳在我身邊說話？”猴子問。
　　“我身未至，意達即可啊。”
　　“哦。”猴子說。
　　“哦？！不要告訴我妳聽懂了喲！”那白衣人作鬼臉道。
　　“我雖不知妳說的是什麽，可是卻猜妳是說要跟別人說話，不用人在，直接用妳的心去告訴他的心便行了。”
　　白衣人臉上露驚異的笑：“猴子，這可是別人教妳說的？”
　　“不是啊，我以前試過的。”
　　“咳……咳，什麽？妳試過？”
　　“我在花果山時，因從石中生，無父無母，別人都欺我，於是我便時常在夜深時獨自在洞裏說話，不想卻有人能聽到。”
　　“哦，那人好耳力啊。”
　　“不是，它說它用心聽見的。”
　　“它是誰？”
　　“它是壹顆老樹。”
　　“樹也有心麽？”
　　“它本來沒有心，後來有只松鼠在它身上出生，它把身子與她住，她便做它的心，幫它思想。”
　　“哦？”白衣人開心的笑了，“有趣，多與我講講吧。”
　　“花果山的故事，說七天七夜也說不完哩，改天專門寫壹本吧。奇怪我在說什麽哪！”
　　“啊？哈哈。”白衣人擡頭望望星空，“知道嗎？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現在正在被他們所註視著。有時他們會借我們說出他們想說的話，這世上萬物都是可以隨意被變幻的，妳要想不被變幻掉，就要先知道自己是什麽。”
　　“妳說的什麽變啊不變的？”
　　“呵，妳知不知什麽是唵嘛呢叭咪吽？”
　　“什麽唵嘛呢叭咪吽？”
　　“唵嘛呢叭咪吽就是……”白衣人唱：“佛即心兮心即佛，心佛從來皆要物。若知無物又無心，便是真心法身佛。法身佛，沒模樣，壹顆圓光涵萬象。無體之體即真體，無相之相即實相。非色非空非不空，不來不向不回向。無異無同無有無，難舍難取難聽望。內外靈光到處同，壹佛國在壹沙中。
　　壹粒沙含大千界，壹個身心萬法同。萬世輪回壹瞬永。千變萬化不離宗，知之須會無心訣，便是唵嘛呢叭咪吽。”
　　“嘩啦啦啦……”忽然下雨了。
　　白衣人將身壹轉，本來灑滿天的水珠竟隨他的身形聚向壹個方向，化作壹條銀練繞他身轉動著，最後在他掌心壹顆接壹顆壘起壹根垂直銀柱。
　　雨瞬間又停了，星星重新飛舞縈繞。
　　大地上，卻忽然又有無數綠草穿出，又變成千萬朵花開放。
　　白衣人對猴子壹笑：“妳現在知道什麽是千變萬化，不離其宗？”
　　“我要學這變化！”猴子叫道。
　　白衣人壹笑：“裏面那個會，為何不讓他教？”
　　“我惹他生氣了，躲進門裏去不肯見我，進門前，還在我頭上敲三下。”
　　“這個死菩提啊，喜歡玩些這個東西，帶壞了後人。他不出來，妳在這幹嘛？”
　　“我在這跪了七天了，可是他不肯出來見我。”
　　“哈哈哈，因為他在等天下雪……妳是要求道，還等道來見妳麽？”
　　孫悟空啪落在地上，氣喘籲籲。
　　“……見鬼，老孫走了七天，行了幾萬萬裏路，竟見不到壹粒灰！”
　　“那是因為妳走的路不對，累死也枉然。”忽有聲音答。
　　“哈！終於有吭聲的東西羅！妳在哪？”
　　“這兒沒有哪，我又能在哪？”
　　“少跟我玩這套！妳不出來信不信我打爛妳的廟！”
　　“哈！本來沒有廟，妳盡管打去！孫悟空，聽說天下沒有妳戰不勝的東西？”
　　“是！”孫悟空壹挺腰，心裏卻想起了那個假悟空來。“妳又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哈哈哈哈！妳的名字是誰給取的？”
　　“……這……俺老孫壹生下就是這名字！”
　　“那妳又是從何而生？”
　　“……我從何而生？”孫悟空想，“我從何而生？從何而生？”